清风一吹,空中的花瓣便犹如舞伎一样在翩翩起舞,满天漫地顿时都是绚烂的花瓣。

一片花瓣随风拂入房间,不偏不倚落在信长额头。

他正枕在浓姬腿上,仰卧着闭目养神,还是依稀闻到了芬芳清香。

“呵呵,这片樱花仿佛有灵气似的,居然自发停在大人额头。”

浓姬低头注视着信长额头的花瓣,伸出嫩如春葱的手指,去轻触着那鲜嫩的花瓣。

看着那覆在信长光洁额头的粉色花瓣,浓姬心情禁不住轻轻摇曳:

她最喜欢的花,落在她最心爱的男人额头,清风微拂、花香沁心,又怎能叫她不心生爱怜?

浓姬眼中流露沉醉之色,缓缓伏下身来,樱桃般的嘴唇轻轻触向信长额头的花瓣。

隔着花瓣,她就这样落落大方地在信长额头留下一个浪漫的吻。

“你真大胆。”闭着眼睛的信长调笑道,“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像你一样的女人。”

“要怪,也只能怪这樱花太醉人了。”

浓姬吃吃笑道,双手随即抚上信长充满弹性的脸颊。

“我若不紧握此情此景,岂不辜负了这大好时光?”

“醉人的只是樱花么?”信长蓦地睁开眼睛,一双明亮有神的眸子俏皮地迎向她的视线。

这是非常高明的勾引手法,他以点到即止的话,巧妙保留了更多让人遐想的空间。

映入浓姬眼帘的信长,五官轮廓鲜明且立体,眸子像黝黑的玛瑙,挑逗的眼神充分散发着雄性荷尔蒙的诱惑。

“是否比樱花醉人,那得要尝过才知道了。”

“那么,为什么不索性尝尝呢?”他呢喃低语,侧脸的轮廓如刀削一般,让她难以移开视线。

“正有此意。”

浓姬不带半点娇羞,便温柔地埋下了头,深情吻向信长的唇。

她的嘴唇柔软得好像棉花糖一样,又恰似信长喜欢吃的栗子点心那般甜美。

两人唇畔甫一相触,信长便欲罢不能地深吻了下去,。

随侍一旁的寄天晴和侍女们早就见惯不怪,便一齐从容地避开了视线。

两人吻得正当痴缠之际,走廊里忽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奔跑声。

来者奔跑速度快得惊人,转瞬就抵达了房间的玄关处。

“主公!”

恒兴神情焦急地冲入房间,赫然撞见信长正与浓姬深吻的画面,尴尬得立即别过头去。

“在下有急事禀告!”

浓姬身体一震,霍然推开信长,故作掩饰地理了理鬓边的发丝。

信长也顿时直起身体,盘膝而坐地望向已经跪坐在地的恒兴。

对于他的突然闯入,信长并没表露出半点不悦。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把你急成这样?”信长朗声问道。

“主公,秀孝大人死了!”恒兴用手背抹去额头淌下的汗滴,脸色沉重地回答。

“什么?”信长神色一凛,“你刚刚……在说什么?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秀孝大人死了!”恒兴垂下眉眼沉声道,“这消息虽然意外,但我已经确认过事件前后的所有情况,这才急着前来禀报主公。”

“秀孝他……”信长喃喃道,他的眼睛猛然睁大,额头刹时亦青筋暴起,“到底发生了什么?快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是。守山城的胜二郎大人带着家臣在松川狩猎,却不想竟遇见只身单骑的秀孝大人。”

“秀孝大人当时从胜二郎大人的家臣——洲贺才藏身边经过,洲贺以为秀孝大人只是个不知礼数的百姓,便回头一箭将秀孝大人射死。”

“闻讯赶来的胜二郎大人,得知家臣误杀了秀孝大人后也是惊恐万分,在方寸大乱下已弃城逃往他国,仅剩下一堆家臣死守城中。”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信长吸了口长气,紧紧攥住拳头,拼命克制着内心起伏跌宕的情绪。

过了很久,他才徐徐开了口。

“秀孝现在怎么安置?”

“三公子自幼跟着老夫人在末森城居住,他的遗体已经送往末森城,老夫人和信行公子应该会着手料理后事。”

“母亲和信行想必也是悲痛万分。”信长揉了揉太阳穴后,又用手支住额头陷入思索,“要怎么处置这件事,是件异常棘手的难题。”

“大叔父逃走的话,守山城就没有城主了。”他眉头紧锁地权衡着,“那群死守城中的家臣到底算是忠义,还是负隅顽抗?也很难以定性。”

同样陷入震惊中的浓姬,此时极力控制并掩饰住自己的情绪,并没发表任何看法,只是安静地跪坐在一旁。

她永远懂得何时该开口、何时又该适时沉默。

不过她此刻望向信长的眼神,却抑制不住地流露出满腹的担心。

尾张国·末森城·城主府邸·大殿

信行蹲在秀孝的棺木前,悲痛使他英俊的五官都拧成一团,手指紧紧地抓着自己大腿的肌肉。

旁边的土田夫人已然将形象搁置一旁,涕泪交下地放声哀嚎,不时用手捶打着胸口。

“秀孝,你在出城前明明还一派生龙活虎的模样,怎么就这样死了?你怎么忍心让母亲受如此惨痛的丧子之苦啊!”

“秀孝,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她扒在棺木上急切地对秀孝遗体说,“我是母亲!你听得到我的话吗?”

只是她的呼唤,这名十五岁的少年再也听不到、再也无法给予回应了。

土田夫人的悲痛无疑往信行心头那熊熊燃烧的怒火里,又添上一捆木柴,让这火势烧得更旺。

他的手指已将大腿肌肉抓得淤青,身体亦暴怒得抖动了起来。

“主公?”权六察觉到异样,关切地发出询问。

“是哥哥……”信行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句话。

话刚出口,马上引起土田夫人和权六的关注。

只听土田夫人震惊道:“你刚刚……在说什么?”

“是哥哥!”信行失控地吼出声来,一拳重重砸向榻榻米地板,“一定是哥哥指使的!”

“我和秀孝一样,都是从小在末森城出生长大。”

“和两岁起便去了那古野城的哥哥相较,秀孝他自然和我更亲密些。”

他眼白里透出道道血丝,接着恨声说:“秀孝在家督和领主之争里一直支持我,哥哥想必为此记恨,才授意大叔父杀了秀孝。”

“您是说……”权六惊诧地征询道,“是信长那厮指使胜二郎大人杀死秀孝大人的?这一切都是信长的阴谋?”

“权六,跟我来!”信行暴烈而立,疾步便向着走廊走了过去,“我一直隐忍着观察时机,但这次我实在无法再继续忍耐下去!”

“主公……”权六不假思索便追了上去。

“就算大叔父逃往他国难以追责,我也要让守山城的那帮家臣血债血偿!”信行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发兵!即刻前往守山城!”

有猛将权六随行,信行火速带兵从末森城杀出,直奔至守山城下。

然而守备森严的城池早就大门紧闭。

“开始!”对此已拟定对策的信行执着打刀一挥,洪声发出命令,“给我把门撞开!”

“是!”两组士兵扶着木桩冲向城门。

信行显然要采取惯常的攻城法,用木桩将城门撞开,再攻入城中大开杀戒。

然而当士兵们即将冲到城门前时,城墙顶端突然出现了一群弓箭手。

说时迟那时快,数十支箭瞬间同时离弦,一齐朝着准备撞击城门的八名信行军士兵射去。

两根粗大木桩重重落在地上,八名信行军士兵刹时就被射成了八只刺猥,惨死在信行面前。

“他们这是准备守城顽抗了么?”信行怒火中烧地再度发出嘶吼,“这些逆贼以为我会就这样被吓退不成?一定要给我把城门撞开!”

得到指令的士兵们,横下心来不得不再度分别扶起粗大木桩,舍生忘死地奔向紧闭的城门。

在他们身后还有一群持着长枪、同样朝着城门疾奔的同侪。

这次迎接他们的除了守城军的数箭齐发之外,还有从城墙顶端泼下的一桶桶油菜籽油。

信行的士兵不但被二度射成刺猥,被淋上油菜籽油后,守山城的将士们还从城墙顶端对着他们抛出被点燃的布球。

那些被点燃的布球砸到信行的士兵身上,他们顷刻就被烧成了火人。

身上着火的士兵们哪还顾得上什么军规军仪,纷纷仓惶失措地惨叫、并如断头苍蝇般乱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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