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夏笙葫芦里卖什么药,却隐约感觉到,有些不妙,也不太想要继续与他纠缠,便淡漠地回了一句。

“寒王有何事,大可传话给门房,再由他们转述于我。若实在开不了口,也可写信送至府上家臣之手,经他们商议之后,亦会呈递上来。今日我私下与你相见,本就有悖人伦。往后,还是不再见吧!”

此番话在她的口中说得极其冷漠,转过身,丝毫不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朝着反方向远远地离去,留下夏笙孤零零一人站在院中,久久未动。

陆昭漪走远,夏笙才慢慢收回目光,转过身,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花园的尽头,心里像是被挖去了一块,疼痛异常。

可事已至此,已无法改变,今后,两人只能兄嫂与叔弟的身份相对。

左三院鸿雁楼之中,陆昭漪进入曲芷芸的卧房,与她面对着面而坐。

一壶滚热的茶水,因火炉的炙热而燃烧起来,腾腾升腾,整间屋子很快便烘得暖烘烘的。

屋外,雪花零零飘落,将原本已经染上一层白霜的地面又覆上一层厚厚的雪白。

陆昭漪捧着茶杯,却不急着喝,只是静静的盯着手中的茶水。

“七娘可是有心事?”曲芷芸轻轻抿了一口,放下杯盏,温润的眸光凝视着她。

陆昭漪微微一怔,这才回过神来,低下眸子,掩饰着眼底的情绪。

她故意扯开话题,“沁雨阁新址装饰都做好了吗?这几日也不见你去督工。”

听着她的话,曲芷芸轻轻颔首,“已经差不多了,只等着下月开始,就可以彻底完工。何况,吴司空府的人在京中盯得紧,我这个脸孔,要是天天总跑过去,不被起疑才怪。”

随着朝中局势变幻,洛京之内,天下盟内部也同样发生调整。

沁雨阁是为左沁堂秘密的驻事堂口,而堂主林昶,在受到左丞相袁奇举荐之后,任镇国公府从事中郎公车令一职,自然而然成了天下盟的主心骨,位之副盟主。

如此一来,沁雨阁便成了天下盟总舵总堂的地位。

然而就在此刻,大雪缤纷,她们在转头看向窗外雪景的同时,却忽然响起悠扬的琴声,传到她们的耳中。

“奇怪了。”曲芷芸蹙眉,“咱们府上没听过谁会抚琴,威国公之子文济确实也身负琴艺,可他应是在守虎牢关吧?”

陆昭漪闻言,也不由得抬头朝窗户望去,只是一片茫茫白雪之中,除了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之外,什么也没有。

琴音和弦之下,似伤怀,似无奈,犹如潺潺流水,感慨时光易老,故人情谊不在。

一阵悲痛的琴音在雪中零零散散之后,突然琴弦拨动振耳欲聋,仿佛有人正用力敲击着琴弦一般,而随着这一道道轰鸣般琴声之下,却蕴含着抚琴之人,那颗悲愤交织的心。

曲芷芸听罢,也不禁摇头,“这是哪里传出的声音,竟如此哀恸。”

陆昭漪沉默半晌,方才唤了唤跟随自己身边的花枝,“你去看看,是何人将琴递给寒王的,让韦蒙将此人拿了,罚十大军棍,以儆效尤。”

她的声音平淡,但是话语却透着森然之气,令人心头忍不住一凉。

“寒王?”曲芷芸一惊,转而笑了笑,“你还是拗不过啊?要是让外面百姓知道,当今皇后私下见了夫弟,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陆昭漪白了她一眼,“他日日来,才让人引起闲言碎语。我让进来是向他说清楚,免得以后有不必要的麻烦。”

言毕,她喝了口热茶,又想起来,嘱咐了一句,“记住,此事别让皇帝知道!”

曲芷芸点头称是,下一刻又噗嗤地笑出声来。

“瞒

着陛下,难道你还怕陛下引起醋意吗?”

“你这丫头……”陆昭漪拿起空杯,佯装要砸过去,曲芷芸见了,连忙闪过身,还冲着她吐了吐舌头。

“皇后殿下息怒,丫头再也不敢取笑您了。”

这番话在曲芷芸口中说出来,总有点怪怪的,更多的是一种挑衅、调皮的意味。

两个女子随即在阁楼中相互玩闹般的扭打了起来。

不消片刻,外头的琴音也戛然而止,而她们之间女儿家的打闹也很快结束。

陆昭漪躺在地板上,平视望向房顶,眼神好似呆滞了一般,“你可知,你还有几个月便要十七了,我十七的时候,已经离开了陆家,在江湖上经历着生死……”

闻言,曲芷芸也陷入短暂的沉默,而后她伸出手,抚摸着陆昭漪柔软的秀发,缓声道:“与你相识以来,我都将你当做好姐姐,心中更是视为仰慕之人,我也愿一直追随着你……”

闻言,陆昭漪微微一笑,随即坐了起来,伸了一指狠狠地点了下她的额头。

“我又不是立马就嫁出去,弄这么伤怀做甚?”她说着,站起身来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

曲芷芸也跟着笑,“我只是担心,你哪天入宫了,没人陪着你聊天了。”

“怎么会呢?芷芸你这么活泼灵动,我还舍不得呢!”陆昭漪握住她的手掌,笑着说道,随后又将她拥入怀里。

二人静谧了许久,才逐渐分开,而这时,花枝刚好回返了过来,怀中正抱着一把琴。

“七娘,此琴并非府上的人递去的,是寒王自己带来的。”

“寒王呢?”陆昭漪问。

“已经走了。”花枝谨慎地说,“寒王走后,说要交将此琴赠予七娘,七娘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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