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武营士卒在没有特殊情况下,通常是三天才会操练一次。昨天入营时已是进行过,要不是今天因为新卒演武的原因,这会儿朝食也该开始了。

火头军的地盘,是位于令支寨后营靠左,用矮墙围起来的大院子。院子分三进,头一进是分食区域,时辰到点了士卒们便会分批前来领取食物。一日之计在于晨,所以朝食很重要。粟米糊糊要煮得碗中可以将筷子立起来,葵菜和藿菜自也是不会少,有时还能配碗炖萝卜或者葫芦,肉食是稀罕物,如非打了大胜仗,几乎是不可见的。

不过这只是相对于普通士卒而言,对于随时能开小灶的火头军,待遇可就不一样了。就比如此时刚刚被带到院子第二进火房中的孤夜和庖硕。

六排火灶前几十号人来回穿梭不停。此值朝食,正是火头军一天最为忙碌的时候。而他们才刚站定身子,众人的眼神便齐刷刷的望过来。

“喂喂喂……都把手头上的活计暂停一下。让我来介绍,左边这个俊小伙叫孤夜,至于他身边的小胖子叫庖硕。从今天开始,他们便算是我们火头军的人啦。”

狄咸的大嗓门一张,整个热火朝天的火房便都能听得清楚。

“孤夜见过各位……”

作为新人,孤夜赶紧抱拳先向大家见礼。身边的庖硕还傻不溜丢的,被他踢了一脚提醒后才跟着抱拳见礼。

“我……我叫庖硕,大……大家好……”

见来的是两个十五六岁的小伙子,一个生来俊俏得紧,一个憨厚得可爱,火房里的这群三四十岁的大老粗也都笑着表示欢迎,其中一个留两撇鼠须的老卒忙不迭的从灶上的陶瓮中盛出满满两碗鸡汤出来,撒上几颗葱花,又从架子上的布包里拈了点盐末下去便端了上前。

“来来来,先把这碗入伙汤给喝了,以后咱们就都是自己人啦。”

见真的有鸡汤可以喝,庖硕那里还会客气。从昨天入营到现在,他可只是喝了一碗姜水而已。如今肚子里的肠子和胃老早就打起架来了。

“谢……谢谢……”

接过鸡汤,见上面还泛着几枚豆大油花,庖硕也顾不上烫,呼哧呼哧就几口给喝个底朝天。

“哈哈……小胖子,饿坏了吧?来,赶紧吃,吃了先去睡一觉。能从定性桩上熬下来,还真有你的。”

又一个老卒上前来,端着两碗粟米粥和小半盘炖萝卜笑盈盈的说道。

“还愣着干什么,快吃啊,吃完先舒舒服服睡上一觉,明天可就要开始干活了。”

狄咸见孤夜还在发呆,便出声提醒着。

大伙儿的热情,显然是把他吓住了。不过都说军队里以实力为尊,怕不是早上露的那手箭术的缘故。殊不知这碗鸡汤只不过算是纳了个投名状而已。

孤夜心里如是的想着。便也就谢过了众人,立时端起那碗鸡汤一口闷了。

“哈哈哈……好啦好啦,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别太热情吓坏了新人。”

狄咸连连摆手将众人轰散开去。等其再把头转过来,桌子上早已只剩下偌大的两个大海碗。

半刻钟后,狄咸已将人带到最后面的第三进院子里,这里两排整齐的茅屋,他选个边上那间便让孤夜和庖硕住了进去。

屋内并没有什么陈设,有的只是个大通铺。看着上面空荡荡的,只有角落里有几床打着许多补丁的旧被褥。

“火头军正兵原本有五十个老兄弟,这个房间是第六伍的住处,上个月他们去林子里掏弄点野菜回来,没想到被东胡人的冷箭全撂在哪里了。所以这房如今就你们俩了,先休息吧。”

狄咸说完也就径直出去了,外头事忙,他可没时间耽搁。

连日赶路,定性桩上又熬了一夜,两人没有再矫情什么抓过那几床旧被褥倒头便睡。庖硕不愧是个憨人,一沾枕头很快就鼾声如雷。倒是孤夜累极反醒辗转反侧睡不着。

从入营之后的所见所闻,与自家七个老爹口中所授的大相径庭。其他的且不说,光是锻骨草的使用限制就有很大出入。这后营的情况也是,他没想到还有如此多的门道。哪怕是狄咸所讲的军功获取方式,还有可兑换钱粮的规矩,都与老爹那个时期的军营大有不同。

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毕竟都过去十几年,偶尔听安平城过往行商们提起,连国相都换了两茬,又有什么是不能变的。

思之所及,困意上涌。孤夜很快便沉沉睡去。正所谓饱食不如饱睡,恢复体力最好的方式永远都是睡到自然醒。在此前提下,等到两人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第二日天光泛白。

屋外柱子上挂着的铜琅被如时的敲响,呦呵声随之传了进来。

庖硕揉了揉眼睛,一夜的酣睡肚子显然又饿了。等他磨磨蹭蹭从通铺上爬起来,孤夜已是将军服换上穿戴齐整了。

“懒货,还不快点起来。不然待会点卯可要迟了。”

军中规矩在些最基本的地方还是不尽相同的。孤夜来时家中老爹们有过交代,于是穿衣洗漱也便不敢太耽搁时间。

果不其然,当庖硕被拉起来不情不愿的换完军衣后,狄咸刚好推门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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