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江陵城内。
林旦带着唐荟在街上闲逛,玄剑挂在背上,飞剑携靠腰间。
江陵城车马喧喧,鳞次栉比,十分繁华。道路两旁有杂耍的,卖饮食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林旦可不是在刘府上闲得无聊才出门逛街。
先前在院子里时,林旦拿着刚折下的树枝在地上写字,并一个字一个字地教唐荟念,可原本好好的字音从唐荟嘴里脱出时却总是多了点花椒麻味。
林旦本想放弃,可暗中瞧见唐荟拍着脑门强迫自己记住的模样,心中不忍。
就这样两人一教一学过了一上午,林旦嘴皮子都快磨秃噜皮了,见依旧没有成效,随即大手一挥,说道:“对了,我师傅以前教我说话时都是让我念书,这样吧,咱们去买点书回来给你念着学。”
唐荟将信将疑,她虽因这口音吃了不少苦头,但眼下也并不急于求成。
林旦也不管唐荟同意与否,拉着她的手便出了侧院。
刘府正居在江陵城中央。修筑四周时特意引流水环绕府邸,以玉石成阶,颇有一番帝王之气在其中。
林旦这番也是初见,他从未见过如此豪华的居室,原本他在侧院中醒来时,就觉此处不平凡,可没想到如此富丽堂皇。
当他轻踩玉石台阶下楼之时,回头望去,方才见到府外挂有一足有两人长的牌匾,其上用朱砂赤墨勾勒出“荆安”二字。
字迹平平无奇,不足与刘府上私藏的名家字画一比,可字间偶有神韵,看得细了,“荆安”二字仿佛在眼前浮动,并不是死物。
林旦看得呆了。
广场上左右立着两只齐人高的白玉狮子,林旦靠在其中一头上时,一个穿着青绿袍衣的佝偻老头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吓了他一大跳,此处刚刚分明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你很喜欢那块匾?”
老头眉毛眼睛挤在一块,滑稽的模样却透露一副出慈祥的意味,笑眯眯地向林旦问道。
林旦略带迟疑地点了点头。
“这匾的来历和说法可不得了,‘荆’是荆州的荆,‘安’是南安的安。”
林旦心想,“荆州难安?为何要取这样不吉利的名字?”不过他并未多嘴向眼前这位其貌不扬的老者询问。
“南安呀南安!祸福难料呀!”
老头自顾自地叹息着,没再纠缠林旦走开了。
“你见过这老头吗?”
林旦向一旁的唐荟问道。
“嗯,他才是这府邸的主人。”
“主人?那他岂不就是刘草和刘刑的爹?”
唐荟点点头。
这老头突然出现时,林旦吃了一惊,便用御气之法想一探虚实,却未感受出他身上有甚特别之处,却不曾想到他正是在荆州声望大破天的刘氏兄弟的父亲。
不过此事并未扰了林旦买书的兴致。
走不过三五条街巷,两人便遇见一家装潢朴素,墨香四溢的书肆,名为小楠轩。
其内四面墙壁除去开门的那面,其余皆是立着高耸的木架,无数书籍或躺或立排列其中。
林旦不知道的是,能在江陵城中寻一店铺做买卖已是不易,更何况是卖字的行当,那来光顾的客人就愈发少了。
店内书童听见有客来,停下手中笔,闭了会儿眼,回过神来,走出柜台,拱手相迎。
“不知客官欲购何类书籍?”
林旦一时也说不上来自己以往看的那些江湖志怪画本应该怎么向他形容。
“我随便看看,挑挑拣拣的,不麻烦你了。”
小书童也识趣,来买书的文人墨客哪个不是有点怪癖,再者,这店又不是自己开的,何苦那么卖力,索性也就回到柜台下继续默默练字。
林旦环顾店内,不禁感叹道:“多!太多了!这仅仅一个书肆里的书就胜过师傅书箱几倍有余。”
他所不知的是,这是正值冬日,天寒气燥,书童才敢摆放如此多的书,让它们去去潮,否则店主人回来了还不得骂死他。
林旦随手翻阅了几本,皆是自己在青白山上未曾读过的文风笔墨,新颖极了。可那些署名某某经的书籍却不入林旦法眼,他挑出一两本细读了小会儿,发觉书上说来说去都不过换汤不换药而已,索性一本都不要,只取了十来本风格迥异的杂文。
他也曾询问唐荟是否有什么喜欢的书,他一并买了。可唐荟只是摇摇头。
林旦以为她是不爱读书,还打算回去后批评她一番。
“小兄弟,这些书一共多少钱?”
“一两银子一本,概不还价。”
唐荟拉了拉林旦的衣服,凑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太贵了,一两钱够我们吃一个月了。”
“这有何妨,有道是‘书中自有黄金屋’,又何惜几两银子。”
无奈,唐荟只好将红瑜离开前留给她的锦绣口袋递给林旦。虽然红瑜并未指明这钱是给谁的,但唐荟心底自觉红瑜没有理由给自己盘缠。
林旦打开锦囊,略微清点了一下,里面大大小小约莫有十多两银子,一股脑尽数给了书童。书童收好钱袋,还贴心地拿绳子将这十多本书捆在一起,方便客人拎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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