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初晓,微露柔光,外面还没有大亮。

宋朝走出房间,坐在院子里。

院子里桂花绽放,微微风动,一阵阵香味幽幽地传来。

他轻抚手腕处一直带着的红手链,眼中的光芒忽然就黯淡下来。

那是一条红色的本命年手链,中间的一个珠子上刻着“昶”,是他妈妈亲手为他做的。

每次祭拜妈妈时,都要去离家很远很远的地方。

人喜欢安葬于自己向往的地方,对吗?

他在院子里坐了许久,直到天彻底破晓,他才往那个男人的房间走去。

站在父亲的门前,他感觉到胸口的剧烈起伏。

平静。

一定要保持平静。

他摆出一副冷静自持的样子,轻轻推开那扇熟悉的门。

“小昶?”

宋康刚刚穿好衣服坐在床上,看见门被推动,见是儿子,先是一愣,然后有些惊讶。

他没有看错,来者正是宋昶。

他已经很久没有主动来看过他了,以至于他有语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昶啊,怎么起这么早?”宋康反应过来,一脸亲切的笑意。

宋昶默默看着父亲,没有答话,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那样伪善。

不过,他在慢慢变老,额头上镌刻着细纹,黑色的头发中夹杂着几根银丝。

他转身背对着他,看向窗外。

院中那颗百岁高龄的桂花树,枝桠交错,粗壮而高大。

清晨的空气里沁着桂花的清香,随风飘溢,飘进每一个呼吸的毛孔中。

看着儿子的背影,宋康觉得眼睛发胀,不知怎么,一看到儿子,他就有点想哭。

与同龄人相比,宋昶成熟的很快,稳重内敛,做起事来有魄力,可这并不是宋康想看到的。

在他的记忆中,儿子从来都是爱笑的,嘴角上扬是常态,对任何事都保持乐观,可现在他的脸上的爽朗消解了,取而代之的是平静。

不是故作深沉的平静,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平静,就像静止的水面一样,任何东西都掀不起半点波澜。

不可否认的是,儿子变成现在这样,完全是因为他。

这么多年了,妻子的死一直是他心中的痛,日日夜夜折磨着他。

他那么爱她,她却弃他而去。

那是他最爱的人,折磨……也是享受。

但是儿子的突然撞见,是他预想不到的。

一个人的痛苦,变成两个人的痛苦。

他歉他一个解释。

他想把事实的真相说出来,虽然很痛,可若不说,随着时间流逝,痛苦只会变重。

他要说出来,他要改变和儿子这熟悉又疏远的关系。

不过……不是现在。

儿子的突然找来,肯定不只是为了来看他,他是否察觉到了一些幻迭粉的蛛丝马迹,宋康并不确定。

如果儿子不提幻迭粉的事,他是一个字也不会说的。

当上联会的会长后,总是以大局为重的他早已明白,有些事该说,有些事烂在肚里也不能说,即使是良善的事。

一些黎明的曙光从窗户照射进来,消散了一点房间内沉寂的气氛。

“小昶啊,我们很久没有一起吃饭了,等会一块吃点。”

宋康打破了寂静,还是那副亲切豁达的笑容。

宋昶转过身来,宋康看了一眼他,从他的眼睛里他看不出来任何表情,他琢磨不出他的心思。

宋昶似乎并没有说话的欲望,他只是环视四周,父亲床头柜子上的酒吸引了他的注意。

柜子上大多是一些白酒,看起来度数不低,而放在卧室里,应该是睡觉之前喝的吧。

“会长,”宋昶从紧闭的牙关里挤出几个字,“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听到这句话,宋康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短暂相握,然后松开。

他还是嗅到了幻迭粉的气息。

“没有,怎么突然这么问?”他的声音中多了一丝颤抖,不仔细听的话根本听不出来。

“没什么。”宋昶背对阳光,模样隐晦暗沉。

他能感觉到父亲隐瞒了他一些东西,但没有明说。

窗外天气已经亮了,对于这个城市来说又是平凡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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