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羊珏之前所预料的那样,三州光复如同一针强心剂,引得北方大量士民来投,一时间从徐州到青州遍地都是南下的北方百姓,甚至京口、广陵的北人也开始渐渐回迁,淮北竟再度热闹起来。
羊氏雄踞三州,爪牙已成。
这本来就是属于父辈们的时代,羊珏也深知没到自己锋芒毕露的时刻,便托年幼尚未受冠为由,只呆在琅琊专心经营自己的势力,任由父亲等人在彭城麾下聚起北地猛将谋士无数,正式登上时代博弈的舞台。
时间转眼来到十月份。
这一日,三艘大船从青州东莱起航,沿庙岛列岛过渤海海峡驶往辽东,然后又顺着辽东半岛漫长的海岸线一路朝东驶去。
羊珏坐在船舱内,看着手里的一份信皱眉不已。
这是临上船之际父亲派人快马从彭城送来的,只说来自江左建康,却不知是何人寄来,羊兴看完之后觉得莫名其妙,便干脆送给羊珏。
信中字体娟秀,似乎还带有淡淡清香,一看便出自女子之手,内容却是让羊珏有些惊讶。
竟都是这些时间以来,建康台城内关于羊氏的争论。
已经过去两个月了,除了撤往京口的褚裒派人送来无数辎重犒劳大军之外,晋廷也只是下了诏书例行安抚一番,还说封赏随后便至,但直到现在都没有看到半点赏赐的影子。
其实不用想也知道,台城八成正在为羊氏可能带来的朝中政治势力变动而争论不休,但羊珏没想到的是竟然有人将台城争论事无巨细地都记在了纸上,然后寄给了羊氏!
比如已故车骑将军何充继子、给事黄门侍郎何放认为要么令羊氏镇守三州不许过淮,要么令其过江在江左另择刺史安置,以时刻拱卫建康安全,其目的当然是不愿羊氏在军事上对建康朝廷施加影响从而对抗西府桓温。
扬州刺史殷浩自然反对,却认为应当在三州另择刺史镇守,羊氏既然有如此帅才,当为朝廷出镇京口,以代替从广陵回来后就一病不起的褚裒。
担任辅政大臣的会稽王司马昱倒是认为两个办法皆可,而羊氏既然与司马皇室关系紧密,不如趁此机会嫁成帝之女笼络羊氏,以免其久在北地,与江左台城生分不少。
谁知话音刚落便遭到了尚书仆射谢尚的反对,认为桓温已经娶了南康长公主司马兴男,若将成帝之女嫁于羊氏岂不是让羊氏子做了桓温侄婿?此举对建康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诸如此类,吵闹不休,看得羊珏目瞪口呆。
他没想到远在江左,竟然有一帮人比父亲还要操心自己的婚事。
但这信,又是出自何人之手?又为何寄给羊氏?
羊珏一时百思不得其解。
“公子。”
却是单坦走了进来,脸上隐隐有些发白:
“乐浪已到,前面大船已经在找合适的靠岸地点了。”
在鲁郡的时候,单坦借口押运粮草归来并为自己献上了羯赵奋武将军骆敬的人头,羊珏自然兑现自己的诺言,在琅琊划地安置乞活军旧部。
因为晋廷的封赏还没有下来,单坦的折冲将军也没了,但为了表示自己安抚众人之心,羊珏以“折冲”之名在琅琊分置四卫,并由卫淳羊占武为主、乞活军将士为副建立卫所。
虽说乞活军均田之后不需要缴纳粮赋,但几大卫所的运转乃至紧急粮草存储却还是要他们自己承担,也使得折冲卫能够自给自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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