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文王名为熊赀,和乃父一样,也是一位很有作为的君王,为楚国的壮大发展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文王即位之初,由于国富民强,军力强大,一批忠臣良将辅佐,执政压力不大。加之中年即位,为储多年,从事事小心的生活中方才解脱,所以并不励精图治,而是耽于享乐,沉浸在安逸之中。例如,他曾经携犬带弓远赴云梦泽游猎,整整三月一去不返;再如,广征丹阳美女以盈后宫,纵情于声色之中,沉浮于脂粉之畔,不理朝政,任由国事荒废。
于是老臣太保申和大将鬻拳进宫进谏,并以先王遗命为由要鞭笞文王以示惩戒。文王以自己出生便受赐位列诸侯,此时又贵为一国之君,不能受鞭刑之辱为由,请求太保申网开一面,换一种刑罚方式。但太保申执意不从,文王无奈,只得趴在枕席之上受刑。太保申并未真打,他手持荆条束鞭,高高扬起、轻轻落下,仅数下之后便止。
文王认为在先王英灵注视之下受此可有可无之刑,心中顿感不安,言即已蒙受鞭刑之名,不如真打一顿反倒痛快。太保申回曰对小人应令其受皮肉之苦,对君子则应让其感到内心羞赧屈辱,否则皮肉之苦又有何用?若大王仍不得醒悟,为臣之人实在是愧对先王嘱托,只得以死谢罪了,言罢自请死罪,意欲投河。文王急止猛省,遂杀狗、折弓、遣散美女,专注于修补朝政、巩固民生以报先王之志。留下一段“受笞纳谏”的佳话。
文王即位后做出了一个战略性决策,把国都从丹阳迁到了郢。这一举措的意义在于体现了楚国外扩思路的延续性,楚国经过武王时期的对外用兵,在江南之地已经无可匹敌,寻求逐鹿中原的途径是其新阶段的必然选择。在战略重心已然北倾的情况下,就需要寻找新的大本营,同时,还要保持对南方固有版图的控制。因而迁都,则成为了适应楚国新的国情,解决楚国发展需要的重大决定。
郢城地理位置极佳,南有长江天堑为屏,西通巴蜀之地,东望吴郡、会稽,北向中原,陆路、水路四通八达,进可入主中原,退可据守一方。更兼地势高耸,保证汲水却无需担忧洪涝,是发展民生、保障后方稳定的绝佳场所。楚文王迁都的决策,确保了楚国后面将近四百年的繁盛。对于郢城的确切位置,历来众说纷纭,一说位于湖北江陵南部,又说湖北宜城西,还有认为其实所属两地,但都叫郢。
本人偏向于其首都位于湖北江陵南部。不过这也是自己本人的主观看法。
文王沿袭先王对外兼并的脚步,挥师进军申国。申国,以周为姓,也是周天子的分封地,作为周天子在江南楚地钳制楚国的重镇,楚文王几近周折,终于灭申。由于邓国地处于楚国和申国之间,是楚文王大军往返的必经之地,加之文王母后,也就是武王的王妃邓曼是邓国人,于是在文王班师路过邓国时,邓国国君设席款待文王。邓国的贵族们苦劝国君借此机会除掉文王,但国君不从,认为不能行此不义之举,由此放虎归山。文王回国后不久,就再度出兵把邓国灭掉了。
楚军之所以无往不利,一方面仰仗于国力的强大和军备的雄厚,另一方面,也有赖于治军之严明。有一则故事可以体现这一点,楚国伐邓途中,文王命令两位王子革和灵外出侦察,二人在野外遇见一位乞讨老翁,于是抢掠欺侮了他。文王得知此事,欲斩二人。
王公贵族们纷纷劝阻,认为因如此小事就处以极刑太过严厉。但乞讨老翁在营门外大喊说楚军因邓国残暴于是征讨,但楚国公子肆意欺凌老弱,岂不是说明楚军更为无道!文王感慨讨伐残暴的义军,如果自己也残暴无行,则算不上安民;仗着身强力壮欺侮年迈之人,将来无法教育后代;宠溺子女,因私废公,无视法度,则不能治理国家;庇护子女伤害国政更万万不可。文王乃斩杀二子以正军法。
楚国攻灭申、邓、吕诸国,是其扫清门户、打通称雄中原的必为之举。彼时,中原大地格局区趋于明朗,齐国在管仲的治理下,经过改革,生产力大大提高,经济军事实力日渐雄厚。外交上与宋、陈、郑等中等国家结盟,形成了强大的军事势力。楚国要想入主中原,齐国及其盟友是其无法忽视的存在。而欲与之一战,必须尽可能地扫除一切对自身不利的因素。楚国周边的小国,论实力虽不能对其造成威胁,但楚国还没强大到可以在无视它们的前提下与强大对手一决高下。吞并这些小国,既可以扫除后顾之忧,又能够壮大自身实力,还可以将这些小国具有的地理优势据为己有,因而楚国必须攻灭它们。
楚文王将汉水以东之地尽数收归版图之中,又趁息、蔡两国不睦而借机吞并,这件事在中国历史上已经超越了单纯史实的内涵而拓展到文化层面,息夫人的凄绝命运也引发后世之人反复为之感叹吟咏。
楚国终于可以直面中原,文王选择了郑国作为首个攻讨对象,理由是郑厉公复辟“缓告于楚”,以此向以齐国为首的中原各路诸侯发出宣言。楚国伐郑,是这个南方大国第一次和中原诸侯正面交锋,正式拉开了齐、楚争霸中原的大幕。
鲁庄公十年公元前684年,就在楚国野心勃勃,为进军中原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时,一个不经意的机会,降临到了文王面前。位于淮水一带的息国和位于汝水一带的蔡国发生了摩擦。起因源于息、蔡二位国君都娶了陈国国君的女儿为妻,蔡国国君娶的是大女儿,而息国国君即将与小女儿,也就是后来的息妫完婚。息妫出嫁时途经蔡国,蔡国国君认为息妫是自己夫人的妹妹,于是就没有按照息国夫人的规格礼遇进行招待,并且举止颇为轻浮,着实激怒了息国国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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