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阵亡将士的后事,便是该去看看这“素未谋面”的姐姐了。

无论杨兆再不情愿,毕竟是这个世界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总归不能全然不管不问,那样和畜生有什么分别?

再说了,他在边关这么多年,每年他姐姐都会寄来些钱财和肉食,许是他姐夫在榆林也是有些名号的人物,倒也没有人敢从中上下其手。

也就说,哪怕是夺舍后的杨兆也承了他姊姊的恩惠的,如此论起来,不去看,是万万做不出来的事情。

于是从孙六目前那里回来后,杨兆便辞别了赵平戎跟高保权,让他们先行带着袍泽们回军营,自己去看望自家姊姊。

空手去不是他的风格,还特地去买了些礼物当做见面礼,为他的姊姊买了个木钗,而姐夫确实不知道买些什么好,索性去提了二两黄酒。

倒不是他抠门,自穿越以来便没啥积蓄可言,微薄的军饷都拿去接济手下的袍泽弟兄了,他自然也存不下来什么钱,饶是这些钱财都是问高保权借了一些。

孙威的家住在榆林城墙根儿下,毕竟是屠户,还是能存些钱,愣是买了一间一进的院子,虽然比不上那些官人们的大富大贵,也算是小有家资了。

地方倒是不难找,院子坐落在榆林繁华的地段,和大部分榆林城的建筑一样,都是黄土修筑的,门头已经有些朽坏,还挂着两个在风中摇摇晃晃的灯笼,不过看破损程度,也是有些年头的物件了。

杨兆没有穿盔甲,只是一身平民打扮,短褐麻衣,头上裹了张白布,手里提着带的礼物,看上去与陕西大地上生活的寻常百姓没什么分别。

怀着忐忑的心情,杨兆来到了孙家的门口,匾额刻着“孙宅”二字,孙威有钱,在脸面这个问题上是舍得花银子的,这大匾便是请榆林城数一数二的师傅刻的,据说当初足足花了五两银子才拿下来。

对于这个姐姐跟姐夫,杨兆是忐忑的,毕竟自己并非正主,言语之中也担心露出什么马脚,记忆一样,不代表性格说话方式便一样,寻常人可以糊弄,若是遇到真正的至亲骨肉,那便不那么容易糊弄了。

不过,都到这里了,退却也是不可能。

杨兆鼓起勇气敲了敲黑黝黝的大门,榆林多风沙,每一下下去,都会抖落不少灰尘。

敲了没几下,里面便传来了妇女的询问声:“谁呀?”

“是我,杨兆。”杨兆忐忑的应了一声。

旋即便听到一阵小跑的声音,然后嘎吱一声,大门被拉开了一道缝隙,一个年轻的妇女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杨兆。

“阿姊,是我”杨兆看着妇女的面庞,很容易就跟记忆中的容貌重合起来了,虽然比起记忆中的面容憔悴了许多,也苍老了许多,但定然是杨桃没错。

“你.....你是兆哥儿?”妇女许是眼睛不太好了,仔细打量了一番,试探着问道。

“是我!”杨兆重重点了点头。

瞬间大门被猛的拉开,妇女的眼睛也顿时亮了起来,飞扑着上来,一把将杨兆搂着。

“兆哥儿!你真的是兆哥儿!你回来了!”

激动之下,杨桃的语调都哽咽了起来,虽然来之前,杨兆设想过很多托词,但如今当真见到有血缘之亲的亲人,饶是他并非杨兆本人,都不由得动容。

搂着杨兆啜泣了许久,杨桃才撒手,抹了抹眼泪说道:“前两年俺听说鞑子犯边,边塞那边死了好些人,俺还道你也死了,这两三年为何一封信都不给家里来啊!”

听着杨桃语气中的责怪之意,杨兆也是一阵无奈。

他自然是知道杨兆写信的习惯的,但自打三年前夺舍了这个战死沙场的边卒后,他便不知道如何面对他的家人,毕竟是原主的家人并非自己的家人,一来二去,写信这事,也就搁置了。

杨桃这边虽然还不死心的往榆林寄送一些银钱跟食物,但得不到杨兆的回信,也只当他死了,寄也不过是个寄托罢了。

“这两年战事频繁,朝不保夕,我.....我实在是没有时间给家中来信啊......”杨兆编了个糊弄的理由说道。

杨桃并不在意杨兆回不回信,只要人回来比什么都强。

当即拉着杨兆的衣袖说道:“不说这些了,随俺进屋坐坐,在边塞这么多年,黑了瘦了,让大姐好好给你补补。”

旋即拉着杨兆就往孙宅里面走。

所谓一进的院子,便是只有一个院子,左手是柴房,右手则是厨房,正着的才是居住的地方。

杨桃将杨兆拉入了正房,里面布置很简陋,除掉一个炕外,便是一些瓶瓶罐罐,看的出来,孙威这些年过的也谈不上多么富贵。

杨兆坐上了炕,环顾了颇为简陋的四周,询问道:“姐夫呢?还没回来吗?”

“哦,你姐夫今日去卖肉了,一般是要到黄昏才回来。”杨桃躬着腰,从炕底下搜罗出一个陶碗,然后又从大缸中舀了一勺水到进去。

放在杨兆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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