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元楷反问:“你今天有什么收获?”

他们都是尚未定亲的年轻公子,正是被家里长辈叫过来,去戏楼里借着请安的名义,给来做客的小姐姑娘们看一看。

戏楼其实不是一栋楼,而是三栋。

戏台子隔着一汪池水建在另一面,里头伶人正咿咿呀呀地唱着。

戏楼主楼与戏台子隔水相望,是个二层的敞楼。一层坐了不少年轻的妇人小姐,二层则是年纪大些、品级高一些的夫人太太们。主楼左右围着池水又有两栋小一些、只有一层的敞厅,与主楼相连,也可以看戏听戏,只是毕竟是侧面,角度没那么好。

徐元楷跟着几个公子被引上了二楼。

祖母何老安人笑道:“这是我家淘气的猴头……”

徐元楷眼风扫过女眷,并未见到方元芷。

她跑到哪里去了?

方元芷正在西边的小戏楼角落里整理今天获取到的庞大、驳杂信息。

徐家大老爷徐琳的气势实实在在震撼了她。

今天之前,她以为徐家也就是银子多一些的大富户而已。如今看来,徐家才是真正的权贵之家。

一个前知府的寿宴,居然有两位下野阁老亲至祝贺!

她猛地想起了徐有贞。

徐有贞莫非也是徐氏族人?

为何当初夺门之变的众多功勋都被抄家灭族,徐有贞不仅功成身退,连爵位都没被褫夺。

方元芷只能感叹,自己方家根基太浅,比不得人家传承了几百年的世家大族。

还有那杭州知府姚文清。

杭州在浙江管辖之下,而苏州在南直隶管辖之下,两地本来风马牛不相及。杭州知府却亲临来贺寿,还没怎么被重视。

方元芷还记得,九年前父母带着他们刚到杭州,为了搭救蒋家人,没少在那姚知府家门口求爷爷告奶奶。

她清晰地记得姚知府看到他们时那副鄙视不屑的眼神。

就像看到了落水的癞皮狗,或者被摈弃的垃圾。

当时爷爷还在,南和侯府的招牌还没倒,南和侯府嫡次子,在江南重镇——杭州府知府的面前却已经不明一物。

如今九年过去,姚知府依旧是知府,却也成了那点头哈腰、极尽谄媚的货色了。

方元芷正在胡思乱想,身旁两个姑娘的话却不停往她耳朵里钻。

“你们知道吗?今天最抢手的金龟婿,就是徐家长房的长子徐元楷了。说是今天要给他相看相看……”一个穿着真紫色绣了折枝梅花图案褙子的姑娘小声说道。

“我见过了,长得倒还不错。不过,听说二房的徐淳才是重中之重。他都二十四了,徐家人最愁的就是他了。就是还没见过本尊,不知道怎么样……”另一个穿粉红色杭绸褙子的姑娘说道。

“哎呦,那你可别惦记了。我家姐姐几年前也跟那徐淳相看过。他说他压根就不想娶妻……”

“这样啊?我看徐家也不怎么样嘛。他家之前的老爷们做官最多也就是个知府。即便是现如今的大房长子溥爷,现在也就是个左春坊左庶子,四品的闲职。”

方元芷听得云里雾里的,不知道左春坊左庶子是个什么官位。

她虽然是个穿越过来的人,却并不是什么都知道。今日所见所闻,更加觉得自己太过鄙薄。

还有那瀑布边凉亭中,李阁老的父亲去世了,为何亭中的官宦子弟都大惊失色,匆匆离去?

莫非这涉及到什么朝廷大事?

她有些后悔自己在钱塘的时候只顾着自己一亩三分田的事,没有抬头看看天,看看朝廷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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