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恒古撑在桌子上眯着眼假寐,忽听隔壁有粗重的喘息和“沙沙”的声音,他即刻警醒起来,竖起耳朵细细聆听,察觉声音是从何年何月兄妹俩的屋里传来。

恒古愣了半晌不知该如何行动,他轻轻叫醒灵华,指了指隔壁的土屋。

灵华自然也听到了声响,她表情难堪起来,对恒古摇摇头。

恒古却把她拉起来,用手比了个小人走路的样子,用气声说:“去看看,走吧。”

灵华虽有好奇,但不愿多事,摆摆手让恒古自己去。恒古蹑手蹑脚掀开布帘,夜猫子一样蹿进何年的屋内。

借着月色,恒古看到里面空无一人,唯有桌子底下有一大坑,正有沙土从坑底向上扬出。

少顷,何年从坑里灰头土脸地爬出来,手里拿了个比手大些的铁片。他看到恒古背对月光阴森森的样子,吓了一大跳,倒退几步又跌回坑里,吃痛地抽了几口气。

恒古把他捞出来,用气声询问:“怕我作甚,你们这是在干嘛?”

何年站起身,颇为认真地看着恒古,左思右想低头道一声“算了”。

他拍拍身上的尘土,一股脑说出来:“俺还是告诉恁吧,俺们挖了一条地道,可以到别的间里去,恁可要保密别告诉别人。”

“地道?你们想出去?”恒古目光亮晶晶的,看向何年的眼神里带了赞许之色。

何年叹口气:“谁不想出去啊?这里就跟大牢一样。俺们来这五年,一天挖一点,就盼着有朝一日能出去。”

“五年?可你妹妹不是说你们才来半年吗?”恒古拉他坐下,“而且这附近都是沙漠,地里都是沙子,怎么能挖出地道来?”

何年踩踩结实的地面:“这里的沙好生奇怪,看似是沙,聚成一团则是土,这里的房子都是用这种‘聚沙’做的,坚固的很。”

“至于半年嘛……”何年搓搓脸上的沙,“俺的妹子不是亲妹,她确实是半年前来的。她亲哥被送到‘山坡’去了,无依无靠就认俺做哥,正好她也姓何,改了个名就跟俺住了。说起来还要谢谢卓使者,是他给安排的。”

“看来这姓卓的真挺靠谱的。”恒古向大坑里看了看,“这暗道是通向哪的?”

何年沉默了半晌,他纠结地站起来踱步,看了恒古又看看坑里。

不一会儿何月满身黄土从大坑中爬出来,看到恒古也是吓了一跳,她结结巴巴地指着恒古问何年:“凌,凌家哥哥都,都看见了?”

何年坦然回答:“俺把咱们挖密道的事情告诉他了。他和凌姑娘都是好人,有水不藏掖着,还分给咱们喝,就告诉他们吧。”

何月心中徘徊不定,她欲言又止,嗫嚅了半天,拍了下何年:“你决定吧,我不插言。”

何年温厚一笑:“那就俺来说,俺们挖了好几年地道,休一天挖一天,本想挖到外面去,谁知道挖歪了。

俺也不知挖去哪里了,出地道一看,那简直到了仙境一样,树也有,花也有,水也有。比起这里来,那地方就是王母娘娘的仙居宝殿,好地很。

俺还想再看看,谁知道啊!一个人头蛇身的东西缠到俺脚上,绑得俺没法动弹!

俺手里正好拿着刨土的铁片,就一下把怪物砍死了。那东西死了之后,变成青烟飘啊飘的,飞到一座高大的木房子里面,再也么出来。”

何年讲着讲着似乎害怕起来,口音更重了:“那座木房子上面写着‘镇西医馆’,俺之前从来没听说还有这么个地方。

自从对门那个疯女人来了,隔三差五的生病发疯,听她回来说起,俺才知道她是被送去镇西医馆了。

每次她发病都像要死了一样,可从医馆回来之后,脸上红扑扑的,容光焕发,精神也正常了。”

“没错,还有呢,自从对门的女人来了,我们就总在夜里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还闻到一股血腥的酸腐味儿。”何月也小声讨论道,“每次闻到这味道,第二天女人准就发疯。”

何年也点点头:“就是这样,凌弟,你和凌姑娘看起来像念过书的,恁帮俺们想想,这是咋回事嘛?”

恒古正要回答,院内想起闷闷的羊蹄声。焦使者叼着灯笼在院里绕了一圈,好像感应到一些异常,站在院内静静聆听。

屋内恒古捂住何年何月兄妹二人的嘴,他们身体僵直,大气都不敢出。

焦使者疑心更甚,羊蹄向恒古他们的房间出。他停在厚布帘外,羊角蹭在布帘上,纳闷道:“怎么没声啊?”

何年立刻反应过来,拿开恒古的手,倒了两口气打起鼾来,随后憋了口气静待几秒又吐出来,鼾声震天。

焦使者听了半晌才放下戒心走了,恒古满眼神奇地看着他:“你教教我怎么打鼾吧。”

天色将明,恒古一溜烟回到自己房里,看到灵华坐在床边合眼等他。他不忍叫醒灵华,蹑手蹑脚地偷爬上床,刚要躺下,便听她问到:“打鼾可学会了?”

恒古登时一僵,窘迫地挠挠后颈:“我也问了些有用的事。”

“我听到了,所以今晚,我们便去那地方看看。”

“好。”

夜幕降临,清亮的月光洒在干枯的沙地上,为灼热的大地送来一份凉爽。

黑夜之下,三颗圆圆的脑袋从地底下冒出来,一个长发如瀑,一个束发玉冠,一个满头黄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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