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看着躺在床上,呼吸微弱的少爷,面色沉凝如水,手掌不自觉握着桌角,寸寸木屑掉落在地。
少爷是家中唯一的独苗,若是出了意外,那可如何是好,他又有何颜面去见九泉之下的老爷、老太爷……
“砰!”
他一掌拍在桌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印痕,心中后悔不已,不该让少爷一人上山的!
“老夫人来了。”王松的声音传来。
福伯忙出门去迎。
赵嬷嬷扶着一位手拄拐杖,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慢步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枣红色万字宽松长衫,面色肃穆,看着不像睡下刚起身的模样。
“老夫人安,若非少爷情况紧急,实不敢夜半打扰。小的刚才搭脉,发现少爷气若游丝,很是不好,此刻须得有救命手段才行,不知道您有无办法?”
福伯一连串说出这么多话,老太太才刚走到床前。
崔老太太点点头,在床边坐下,目光在沈元身上扫过。
衣衫散乱,面如金纸,衣襟前被鲜血染红,左手臂一条青筋暴起,隐隐透着血色,看着狼狈不堪。
她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伸手搭在手腕上,随即闭上了眼。
片刻后,崔老太太面色不变的把手拿开,开口说道:“取一枚牛黄,人参二钱……”
赵嬷嬷早已拿着纸笔,立刻开始记录。
一连串药名用量从她口中慢慢说出,让福伯大开眼界,自叹不如。
崔老太太说完,赵嬷嬷立刻出去抓药。
福伯忙道:“赵嬷嬷,家中药房没有这么多药材,我这就去县城!”说着就要出门。
崔老太太道:“西院都有,你不用急,和我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少爷如今行事有了主意,不是老奴能够得知的,今日少爷只说外出,并没说去哪,老奴便以为他是和之前一般外出访友,就没有在意,谁知道……”
福伯迟疑了一下,如此苦笑着说道,然后跪倒在地,“老太太,都是老奴的错,理应跟随少爷身后,没有守护到位,但请老夫人责罚。”
崔老太太没有说话,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将目光转移到床上的身上,才说道:“外出访友,家中马不见少一只,夜半而返,重伤濒死。
如今,你已经糊涂到这种程度了吗,还是说,觉得我老糊涂了?”
她话语淡淡,带着老人独有的老迈,但听在福伯耳中竟让他瞬间面色大变,立刻俯首恭声道:
“老奴绝没有这样的想法,若是对老夫人和少爷有一丝不恭之心,立刻天打雷劈,刀斧加身!”
崔老太太不再看他,“看来你是认可了元儿,这样也好……你先起来罢,有什么事等他好了再说。
他中了一种奇毒,经脉又受损,我已尽我所能,剩下的就看他自己了。”
福伯道:“老夫人医术无双,少爷必会安然无恙。”
他听到这话,松了口气,对于这位老夫人的本事他可一清二楚,早年间得益过不是一次两次。
这已经是此刻能够找到的最好的治疗手段,如果这都无法,那……只能说天意了。
若是沈元有意识,听到这番话,必定会大大的惊讶自己的祖母竟身怀高深的医术,是位隐藏不露的高人。
不多时,赵嬷嬷端着药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喂沈元喝下。
崔老太太像是想起什么,说道:“去把桑果摘几颗来,给他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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