鸮皇元年。
二月。
‘二皇子萧鸣煌进京,假以辅佐、同治天下之名,施以谋逆、篡位之实。’
‘其不念兄弟手足之情,枉顾君臣忠义之理,论罪当诛,然鸮皇念及旧情,免其死罪……’
‘经查萧鸣煌勾结邪魔,诱骗先帝、太傅至姜秀山施以埋伏……罪证确凿,鸮皇含泪下令,凌迟处死……’
同月,官兵征讨绝山宫反贼。
围山三月,诛灭绝山宫主、长老、弟子等万余反贼。
绝山派系就此断绝。
……
……
春末夏初,小半个江南已是淫雨霏霏。
扶柳城,码头。
随着响亮的号子声,楼船靠岸,一道身着灰衣、头戴斗笠的不起眼人影混在人群中下了船。
人影正是乔装打扮后的吴梦。
坐船一月有余,终于脚踏实地,他没有急着离开,而是驻足观望。
整个青岚国,若论富庶,江南当排在首位。
观其码头便可见一斑。
尽管下着雨,人来车往、货进货出,一整排的货船靠岸离岸,未免拥堵,江心甚至设了专门的引渡船。
往外走出几步,叫嚷声顿时大了起来。
有各大客栈派来招人的伙计,有烟火袅袅的包子铺、烙饼摊。
吴梦缓步前行,看得津津有味。
穿越到这方世界近十年,也算嗅到了一丝无比熟悉的烟火气。
稍倾,一栋酒楼中。
吴梦正大快朵颐。
吃得是荷叶鸡、狮子头、红烧河豚、平湖醋鱼……
喝的是冰清莲心酒。
入口之物尽是美味珍馐。
一楼高台上,说书先生正讲得兴起。
“要说那明黄仙,命不该绝,行刑之人临时坏了肚子,换人来,剜肉的刀还没拆封就断了柄,就连那捆人的绳子都软了筋,自己解开了……”
台下哈哈大笑。
“明黄仙跳下刑台,冲先帝皇陵磕了三个响头,扬长而去。”
吴梦听得嘴角带笑。
这是一月来他听过的第三个版本了,越传越是玄乎。
但甭管怎么说,萧鸣煌那家伙应该是逃得了一命。
说书人继续讲:“明黄仙是潇洒走了,可惜那覆鲫子,终归是贪生怕死、贪财好色之徒,留做了朝廷的鹰犬。”
“你这匹夫懂什么,明黄仙那是仙,覆鲫子才是人,哪有不怕死不爱财之人,你点几个来老子开开眼!”
有看客鸣不平,引来一阵喝彩声。
得益于萧鸣煌二人多年行侠仗义,在此地留下桩桩善举。在这危难之际,江南反倒成了民意上的基本盘。
这只怕是萧鸣煌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当然,更想不到的是……
昔日手足连心、闯荡江湖的兄弟,最后会以这种方式分道扬镳。
吴梦饮下最后一杯酒,没再搭理哄闹的大堂,起身离开。
待他走远,一阵微风吹过酒楼前厅,将楼门一侧的通缉令吹得‘哗啦’作响。
通缉令上,画着一张俊秀至极的面孔。
‘谋逆反贼。
吴梦。’
随着纸张飘动,画中人的嘴角似乎扬起了几分,染上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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