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当家人贾政表了态,表示自己要亲自去扬州吊丧,这即是情理之中的事,但其余各家对此反应却又有不同。

贾政身为荣国府当家人,已故贾敏的嫡亲胞兄,是此番扬州吊丧的贾家代表,这是责无旁贷的。

但是王家和史家,都只是贾敏的表亲,若论起血缘关系来,史家都还排在王家之前,不过王家王子腾兄妹和贾政兄妹是换亲的干系,若论亲疏远近,隐然还要比史家关系硬一些。

可以说,从某种角度来说,史家和王家在此事上的立场一样的。

贾政身为荣府当家人可以亲自去,但史家和王家若要出动当家人去吊丧,未免有些太过迎合。

尤其年节在即,似他们这等高官亲贵,年终要述职,考核,走访,拜会诸多要紧事,身为当家人,宗亲维持往来,都得他们应付。

可以说,王子腾和史鼎决计不会亲自去扬州,但贾政适才如此表态,里间又有老太太关注,他们俩人也不好直接说自己不能去。

于是乎,贾政话落,场面一时安静了下来,王子腾和史鼎纷纷端起茶杯喝起茶来。

倒是贾珍见状打破了尴尬的冷场,他道:“依侄儿看,为姑母吊丧干系脸面,说起来我们都是姑母的娘家人,去的人自是越多越有面子。”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又道:“只是年节在即,各府都有忙不完的事情,啊,我的意思并不是说为姑母吊丧的事小,而是诸如有官身的两位表叔大约是脱不开身的,再有此去扬州,路上片刻不能耽搁,势必舟车劳顿,且要有吃苦受累的准备,这有了春秋的和女眷也是不便一起的。”

说到这里,众人纷纷点头,就连贾政思量之下也微微颔首,重新坐了下来。

贾珍微微拱手,继续道:“再者,常言道,这老了人,披麻戴孝的越多,越显气派体面。这姑母去了,最好能多去些晚辈儿,也显得娘家人后继壮阔。故而,侄儿窃以为,此番去扬州吊丧,去的人要多,且要以晚辈居多,最好每家派一个晚辈去,领头的有老爷一个人就行了。”

“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贾珍说完,又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他虽然是贾家族长,可这场合,在座的都是长辈,他也只能尽量措辞委婉些,征求意见。

王子腾闻言率先道:“珍哥儿言之有理,我赞成。存周兄以为如何?”

贾政看向贾赦道:“大爷怎么看?”

贾赦起身背着手,做思量状,道:“我看行,光我贾门原在京的就有有八房,如今经过几代开枝散叶,跟琏儿宝玉一辈儿不下二十房,更别说还有跟兰儿蓉儿一辈儿的孙子辈儿,每房出一个,此去也不少人。再说金陵那边儿……”

“金陵那边儿就不要算上,林家报丧不会报到金陵老家去,除非我们去信,否则他们是不知道的。金陵离扬州倒也不远,只是如今再送信也迟了,索性罢了,就在京的去都足够了!”

贾政说道。

贾珍道:“那就这么定了,由老爷挂帅,带领贾门后辈并王史亲族后辈,赴扬州吊丧。诸位以为如何?”

贾赦点头,贾政赞同,王子腾也没意见,史鼎道:“我也没意见,我家就让浩然去吧,二哥家浩存去。待会儿我回去给说。”

王佳看到父亲目光扫了过来,旋即便听到父亲道:“我们家王佳去。”

这时候贾宝玉忽然开口道:“我也跟王佳表哥一起去。”

他话刚说完,他母亲王夫人便走了出来道:“胡闹,一家子去一个就行了,你父亲亲自去,你还去什么?天寒地冻的,再说你今儿刚落水,已经染了风寒,如何去得?”

宝玉闻言委屈巴巴的看着父亲,贾政沉下脸皱眉道:“看我干什么?问老太太去,老太太让你去,我也不拦着你。”

贾宝玉顿时跑进里屋求老太太,只听老太太道:“你母亲说的没错,你要没受风寒,要去也就去了,如今染着病,才吃了一副药,还不见好要是路上有个不妥,平白叫你母亲为你担心,你就跟姊妹们在家陪我罢。”

“是啊,宝玉,听老太太和你母亲的话,你是没见过船上的腌臜,你要去了决计受不了。”

”好兄弟,听话,老爷去就行了啊!”

一众人女眷纷纷劝说起来,片刻后贾宝玉怏怏的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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