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不知该如何形容令狐冲的天分了。

说他是剑道天才吧,的确剑法一看就会,一学就通,可偏偏对剑理连基本的通晓都做不到,更别提融会贯通。

说他笨也不对,有近乎过目不忘的记忆力,“独孤九剑”总纲听几遍就能记住,复述的一字不差,甚至还能练成易筋经。

自己是以感通之法心印相传,按道理应该更加精确才对,他居然自己瞎琢磨到心剑上去。

只能说,天底下的事情往往充满了不可预知的变数,千万别指望一切都会按照理想的方式进行,任何结果都要客观看待,坦然接受。

“嗯,这也是一种道心磨砺。”

陆泽也是光棍的很,他已经尽力了,爱咋咋滴吧。

风清扬道:“心、气、剑,如同帅、将、兵,各司其职,各尽所能,方可配合得当,行之有效。令狐小子的心性尚欠历练,便无法驾驭剑气,气剑之道难臻绝顶,以后有的麻烦了。”

二十几年没操过心,如今好不容易动弹一下,他也不想半途而废。

陆泽想到那家伙身上发生的事情,意味深长的笑道:“或许是机缘未到,来日方长。”

风清扬瞪他一眼:“老夫可没那么多时间等他长进。”

开悟这种事情,有时候看见灯花一爆就行,有的苦熬半生也不得其门而入。

陆泽假装没听出老先生的潜台词,挑挑眉毛道:“那你还不抓紧时间,把知道的事情讲出来?好歹我也算是个不错的听众。”

风清扬立马变了脸色,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陆泽不以为意,他有的是时间跟老头儿缠磨,看看最后谁熬得过谁。

今天收获颇丰,算是没有虚度,回去睡个午觉庆贺一下。

……

又是数日没见,天气已经转暖,华山绝顶的花草树木逐渐繁盛。

令狐冲这天才不知道如何开了窍,也许是大醉一场后放下愁绪所致,竟想出解决剑气的办法。

便是将其封在右手尾指少冲穴中。

平时握剑不用尾指,真气自然走不到末端的穴位,并且处于手少阴心经之首,能时时提醒他不要动心——不管牵强与否,他就这么想的。

如此一来,体内原本的真气不受影响,只要他不作死乱来,虽然再也无法使出那种超规格的剑法,却也能恢复正常。

最重要的是,不用继续呆在思过崖喝风了。

岳不群对此也没别的好办法,甚至对他的想法有些赞赏。

令狐冲也是被拘束的狠了,再加上不想看到小师妹和林平之整天黏黏糊糊,干脆领了差事下山去了。

陆泽消化吸收了新剑法精髓,这日带了个亲手做的纸灯笼去东峰。

他把灯笼摆在显眼的位置,果然没多久,风清扬就现身了,嫌弃的瞥了一眼道:“真丑!”

不过仔细看,这个八面体的灯笼上,每一面分成九宫格,中心为先天八卦,周边为分宫卦,脸色转为凝重,认真看了好一会儿,抬头盯着陆泽问:“这是你悟出的的剑道总纲?”

陆泽不答,打开灯笼,从里面又掏出一个正方体,六面八角分别标注方位,又在里面拿出一个粗糙的人像,上面标注有对应的脏腑、器官、节气、奇经八脉和关键窍穴。

风清扬死死盯着这三件套,眼睛里已经没了粗鄙不堪的手艺,只有从核心太极阴阳图向外扩展的层叠构造,对应自身毕生修炼感悟,尤其是“独孤九剑”的独特剑理,久久没有出声。

陆泽也不着急,任凭老先生从屏息凝神,到呼吸渐渐粗重,最后近乎失控的放出剑气,将模型彻底搅成碎粉,甚至把周围山石切割出无数剑痕。

烈烈狂风吹拂一阵,就听他幽幽长叹,而后一言不发的掉头离去。

陆泽嫌弃的啧一声:“这老先生,我粗手笨脚的,糊个灯笼容易么?”

待了一会儿,施施然离开。

一天无话,第二日他又来,却见采气时经常站的那石头上压着一张纸,上面写了一长串的名字。

陆泽仔细观瞧,每个字如同一招剑法,自行印入识海之中,变成一个简笔勾勒的人影在舞剑,剑招极尽精妙,一时难以悟透。

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内容。

陆泽长叹,他知道,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这位剑术大宗师。

人世间的偶遇和别离,其实多半是在这种不期而然之间发生,相见或许是因为缘分,别离却可能是已经无话可说。

陆泽也不觉得遗憾,修道之人连这点看不透,干脆回家抱孩子。

他此次来华山的几个目标,基本已经完成,结果比较理想,剩下的日子,就是等一个消息。

消息很快传来,宁王死了。

宁王造反失败,被押送回南昌禁锢在王府中,没有受到任何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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