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闻仲面色逐渐凝重,却也只是淡淡答道:
“你既知实景,便也该知道,先王当初集四大诸侯之力,所为何事。”
他略过比干疑惑的目光,瞥着商容,七分冷硬三分叹息:
“如今大王已将二十有一,后宫却尚无一女侍奉,吾等都知道,整整六年他都在操劳国事,勤耕不缀,为的,是大商中兴。
“而我既是商臣,难不成,就真要让他学那禹帝一样,三顾家门而不入,去当那种……孤家寡人?”
“二十岁的孤家寡人?”
闻仲语气微重,再次重复。
他向来不是优柔寡断之人,也鲜少多愁善感,但,这位大王,毕竟是他自小看到大的。
从幼时的顽劣乖张,到即位时的强作镇定,再到如今的稳重威严,种种变化,若以君臣之名看,自然是满心欢喜,恨不得其再进一步。
可他除了是臣子,也是这朝堂上的一位长者啊。
身为人皇,大王注定不能像世间常人一般,去追求自己真正感兴趣的事。
所以当下,既然大王已经将短期内的事宜安排到极致,既然他确实有心体验一把同龄之乐,那自己作为先王托孤大臣,又怎能像其他人一样,轻言否定之呢?
无外乎是与暗中的敌人多费些心思,那又算得了什么!
眼见着商容仍旧一脸担忧,闻仲表情稍稍缓和一分,安慰道:
“大王也说了,只在大商境内走动,如今四大诸侯人人宾服,却是不用担心。
“至于诸侯之外,些许流寇匪患,除了黄将军暗中保护,我也会派遣死士左右相随,这样一来,若遇其他状况,也能时时反馈远游消息,应当会无忧。
“你身为礼官之首,大王离去后必定事由分多,安心做好分内事即可。”
闻言,商容面露思忖,终是轻轻一叹:
“太师既有安排,我也不好瞎操心了,只盼你思虑完备说到做到,竭尽全力护好这一路,人皇,万不可有丝毫闪失!”
“那是自然。”闻仲神色严肃。
……
与此同时。
将军府邸。
咚咚咚!
刚刚睡下不久的黄姬缓缓睁眼,看着砰砰作响的房门,黛眉蹙起。
“何事?”
她平静开口,语调微冷,却并未有动怒迹象。
“公主,大将军早朝回来了,说让您立刻起床,去演武场见他,有要事!”
门外响起大丫鬟的声音。
“嗯,知道了,下次再有事,勿要惊慌。”
黄姬轻声开口,却也并未责怪。
“是…是!奴记下了。”大丫鬟略带慌乱。
“下去吧,告诉大将军,我稍后便到。”
“是!”
大丫鬟柔柔应下,随后,脚步声渐行渐远。
黄姬翻身下床,走到赤红的桃木衣架前,面露疑惑:
“深夜喊我去演武场,所为何事?”
想了想,她略过白裙,将衣架侧位的黑色女式甲胄取下。
片刻后。
演武场。
偌大的露天场地中,两排火炬正隔空相对,熊熊燃烧,发出呼呼声,照亮四周。
此刻并无军队演练,仅有一人,站在场地正前方宽大的对练台上,身披虎型重甲,腰佩长剑,手上更是握着一柄黑色青铜长戟。
黄飞虎虎目微眯,平静地看着姗姗来迟的妹妹,淡淡开口:
“选兵器吧。”
闻言,已然换上一身修身甲胄的黄姬眉头微皱,看了眼演武台下整齐排布的兵器架。
清一色青铜制品,兵刃由陨铁所筑,皆是战阵厮杀所用,而非寻常训练所使器械。
“大哥这是何意?难道今日早朝,有异?”
她淡淡开口,却也缓缓走到木架旁,抄起一柄战阵排头兵所使的普通长枪。
“确实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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