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作为镇国侯府中目前唯一的儿子,沈熠理应每天都要去跟柳含烟请安的,但柳含烟念在他受了伤,便不让他折腾这一趟,而沈熠对圣朝的生活还不太适应,故而从造纸坊回来后就躲在梧桐院里没出去过。直到第三天巳时三刻,沈熠正百无聊赖地躺在院里的藤椅上和芸儿猜拳时,阿财走了过来,回禀道:“少爷,柳掌柜派人过来说,您要的纸已经造出来了,就是不知道合不合您的意,想请您过去看一看!”

“这么快?”沈熠倏地从藤椅上坐了起来,有些不敢相信地道,心里也对造纸坊的做事速度感到震惊。

“柳掌柜做事还是很实在的,少爷完全可以放心!”阿财笑道。

半个时辰后,沈熠带着芸儿来到了造纸坊。阿财今天有事,驾车的是院里的车夫老岑。

一进造纸坊,沈熠就焦急地问道:“堂舅,听说您已经造出来那纸了?”

“是,少爷!”柳彦隔着柜台道,“就是不知道您满不满意,故而特意请您过来看看!”

后院中,沈熠看着已经切割好并卷成卷的卫生纸,不禁喜笑颜开。他拿过一卷纸,伸手摸去,只觉得柔软光滑,撕扯的时候还能感受到一股韧劲,依稀还能闻到一股檀树的香味,这正是他这两天朝思暮想的卫生纸啊!只要有了它,以后就不用头疼上厕所的事了。这两天他连饭都吃得很少,就是为了少上厕所,毕竟那天的厕筹给他留下的印象太可怕了!

“堂舅,您可真是厉害,竟然这么快就造出来了!”沈熠忍不住称赞了一句,转而问道,“不知现在有多少成品纸?”

“回少爷,目前一共有四十卷,其他的还没晾干呢。”柳彦如数家珍地道。

“暂时够用了,但还要继续造,以后的需求应该会很大的!”沈熠道,“这样吧,你让人先准备三十卷,我一会儿带回去。”

“好的,少爷!”柳彦应了一声,便去吩咐伙计安排了。

刚回到侯府门口,沈熠便撞见了刚从马车上下来的红着眼睛的沈煖。他觉得有些奇怪,想问上去问问怎么回事,可还没来得及说话,沈煖就走远了。

回到院子,沈熠吩咐阿财去查查沈煖今天发生了什么事,他则抱着一卷卫生纸直奔厕所。

一刻钟后,沈熠神清气爽地从厕所走了出来,长叹一声道:“舒服!”突然,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要是自己能把卫生纸的生意经营起来,那不就发财了吗?

前世的他尝够了世间冷暖,深知“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道理。如今再世为人,他打算好好地赚一笔钱,说不定这卫生纸的生意就是他的第一桶金,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实现。思考再三,沈熠决定还是先去跟柳含烟商量商量,于是拿着一卷全新的卫生纸直奔紫竹院而来。

紫竹院是镇国侯府的主院,归沈泓和柳含烟住。刚一进院中,沈熠便扯着嗓子喊道:“娘……娘,我有事跟您说!”

柳含烟正在院里煮茶,一听见沈熠叫她,当即慈爱地回应道:“娘在这里。”这个儿子自从苏醒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只有每天请安时才会冷冰冰地跟自己说句话,这两天却对自己很是亲昵,时不时还像小孩儿似的跟自己撒娇,很是黏人。

沈熠循着声音找了过来,浅浅地施了一礼后便开门见山地道:“娘,孩儿想做一门生意,可不知道能不能行,想跟您商量一下!”

“怎么突然想起做生意来了?”柳含烟挑了挑眉,很是好奇地问道。这么多年来,她可从未听这个儿子说起过任何有关经商的事,甚至连对经商的兴趣都没有表现出来过。

“孩儿就是想做点正经事情!”沈熠嘻嘻笑道,“父亲和两个哥哥都有自己的俸禄,娘名下也经营着很多产业,全家上下就我无所事事。孩儿以前年龄尚小,这倒不算什么大事,可孩儿现在都已经加冠了,要是还无所作为,传出去会被外人耻笑的,对家里的影响也不好。”

柳含烟闻言,一时间也不知该不该感到欣慰还是该害怕。这个儿子现在不仅一改之前的古怪脾气,而且还懂得替家里人考虑。虽然很早就有人跟她说过,沈熠加冠之后会表现得与之前大有不同,但这变化也太差了,简直判若两人。

沉吟了片刻,柳含烟笑道:“熠儿有这个心,娘还能不支持吗?说说,你想做什么生意?”

沈熠把自己带来的那卷卫生纸递给柳含烟,故作神秘地道:“娘,您看看这卷纸怎么样?”

柳含烟接过一看,只见这纸色彩白皙,摸上去非常柔软,隐隐还有股韧劲。她的好奇心瞬间被勾了起来,不禁问道:“熠儿,这是哪来的纸?就是软了些,不适合书写。”

“娘,这纸是家里的造纸坊造的,孩儿将它叫作‘卫生纸’。这种纸不是用来写字的,而是用来代替厕筹的,使用起来既方便又舒适,用过之后还可以集中起来烧掉,对环境也好。”沈熠介绍道,“孩儿打算把这纸经营到全国,一定会广受欢迎的!”

听完沈熠的构想,柳含烟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她有些犹豫地道:“你这想法虽然不错,可是实践起来会比较难!我朝士子遍天下,他们对于纸张很是崇敬,认为‘纸有五经词义及贤达姓名,不敢秽用也’。若是让他们知道这纸是用来拭秽的,怕是会有不小的争议!”

沈熠闻言,顿时有些泄气,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想到还有这茬!

柳含烟看在眼里,也不想太过打击沈熠的热情,于是道:“这样吧,你先给娘预备一些,娘拿去送给与我交好的几位贵夫人。一旦她们觉得好用,就会由上而下地形成一股使用此物的风潮,到那时,士子们的争议就不算什么了!”

沈熠闻言,立马拍了个马屁道:“还是娘有办法,回去我就让阿财给您送过来!”

“贫嘴!”柳含烟笑骂了一句,却有种莫名的开心,这个孩子终于学会与家人亲近了。

“对了,娘,可以给造纸坊涨工钱吗?这些纸能造出来,堂舅他们出力不少!”沈熠突然道。

柳含烟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沈熠的想法,心道这小子居然还懂得收买人心这一套,但她却没有拒绝,点点头道:“当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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