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顺侯府。
府上已经挂上了白幡,一个硕大的棺材停在正堂处,吴维华的家人跪在那里,已然哭成了泪人。
内宅。
吴维英萎靡不振的躺在床上,脸色白若金纸一般,仿佛一时苍老了十几岁。
他的床边坐着一名老妇人,老妇人抹掉眼角的泪花,哽咽着说道:“老爷,您可别吓妾身,这一大家子还得您支应着呢。”
“咳咳。”
吴维英剧烈咳嗽了两下,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官没了。
爵位也没了。
甚至。
自己的亲弟弟也没了,那可是吴家延续香火的希望啊,现在全都没了。
吴维英恨呐,他恨弟弟的贪,也恨自己管教不严,更恨皇帝不近人情。
不就贪了点嘛?大不了退回去就是了,何必赶尽杀绝?
如是想着,吴维英的心中,陡然升腾起一丝邪念。
皇帝不仁,以臣子为刍狗。既如此,我何必忠于你朱明皇朝?
呵…
吴维英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他陡然坐了起来,端起旁边的参汤猛地灌了进去,没一会便恢复了气力,随即迈步进了书房。
不多时。
一只信鸽出现在屋顶,展翅朝着北面飞去。
正所谓。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道不同,有些人自己作死,神仙也救不得。
乾清宫。
王承恩踩着小碎步走了进来,对正在埋头批阅奏折的朱由检道:“皇爷,您交代的事情奴婢已经办好了。”
“唔。”朱由检放下笔,慵懒的伸了个腰,随口问道:“那边的反应如何?”
王承恩咧嘴一笑:“看英国公的模样,应是听懂奴婢话中的意思了。可具体如何做,奴婢可不敢妄加评论。”
朱由检站起身,在殿中缓缓踱步,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无所谓。”
“数百年来,这些勋贵家族到底从国朝捞走了多少好处,谁都不知道。”
“所谓患难见真心,眼下国祚艰难,他们若是识相点,朕倒不妨许他们个锦绣前程。可若是…哼哼,那就休怪朕无情了。”
“且看明日吧。”
“另外。”
“去看看魏忠贤在京城吗,若是在的话,让他明日来上朝。”
“朕倒想看看,这大明,到底是谁说了算!”
“奴婢遵旨。”
王承恩领命。
这时。
一个小火者迈着碎步走到了王承恩身边,轻声说了几句,王承恩转身说道:“皇爷,孙阁老在殿外求见。”
“快请。”
听闻脚步声已临近,朱由检亲自迎了出去,笑着说道:“辛苦爱卿了,王大伴,传膳吧。”
说完。
朱由检不顾尊卑的拉住了孙承宗的手,朝里面走去。
饭桌上。
孙承宗很是拘谨,朱由检见了笑着调侃道:“爱卿允文允武,领兵戍边之时,与花草虫兽为伴尚且不惧,在朕这也放开些吧。”
“王大伴。”
“把这盘扒牛脸、卤熊掌还有那盘红烧鱼,都给爱卿端过去,你看他瘦的,怪让朕心疼。”
“对了。”
“昨日皇后与朕做的那件新披风,也一并赏给了孙爱卿吧,他常在外面跑,用得上。”
“遵旨。”
王承恩布完了菜,又小跑着取来了披风,放在了孙承宗的身边。
凝目上望。
看着皇帝那瘦弱的身体、打着补丁的龙袍,以及…面前仅剩的那几道素菜,孙承宗忽然哽咽了。
“陛下…”
“您如此厚待于臣…臣万死难报呀…”
朱由检自己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碗里,大块朵颐起来,含糊道:“休要在说死来死去的话,朕不喜欢。你是干事的人,不养好身体怎么行?快吃快吃。”
“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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