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和九年,岭南道,广州都督府。
容貌清矍的都督胡启中端坐在太师椅上,对着跪在天井中的少年大发雷霆:“逆子,真是不让老夫省心,那金楼是你这般年纪能去的吗?可惜你母亲走得早,不然要是她还在的话非把你的腿打断不可。”
乖乖俯首听训的少年嘴角撇了一下,心想:你个老家伙明明自己就是金楼的常客,如今却反倒教训起我来了。
少年名叫胡元志是胡启中第七房小妾所生,长的白白胖胖很有福相,今年刚满12岁,虽然是庶出,但却是胡家这一代唯一的男丁,而且还是幺儿,所以平日里备受宠爱,慢慢变成了现在这样一副疲懒纨绔的样子,让胡启中很是头疼。
金楼并非是用金子铸成的楼,而是对广州都督府府城内最高端、最奢华的青楼的雅称,楼内大量使用各种进口的铜质装饰,甚至连里面的楼梯和障子门上都包了一层厚厚的紫铜,充分体现出楼主的财大气粗。
胡启中正巧看到少年撇嘴,气得吹胡子瞪眼:“还敢不服?来人,给我取根藤条来,老夫今日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小兔崽子。”
眼见老父亲动了真怒,已经被禁足了好几天的胡元志也不敢再造次,连连讨饶:“大人误会了,是那崔家二少硬要拉我去的,想到大人您和那崔将军情同手足,孩儿委实推脱不得,才跟他进去转了转,真的什么也没干啊。”
老都督闻言冷“哼”一声,便顺着台阶下了,他本来也舍不得揍自己这宝贝幼子:“以后少跟那崔家二郎混在一起,他们家是小皇帝的人,而你爹我一直孝敬着后宫里的王老将军,如今这局势。。。哎,说了你也不懂,滚滚滚,别在老夫面前碍眼了。”
小胖子又挤眉弄眼把自己的老父亲逗笑了后,才告辞离开院子。
这是胡元志惯用的伎俩,虽然很拙劣,但在差不多等同于岭南道土皇帝的胡启中面前还是屡试不爽。
谁让这是老人家年过四旬才得来的亲骨肉呢?
胡启中看着小儿子吭哧吭哧跑出院子,本来还有点笑容的脸瞬间又垮了下来。
那狗日的赵归真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自从上次答应去做法事到现在都过去不知多久了,岭南道却还是滴雨未下。
可这胖道人倒好,大话吹完拍拍屁股找了个什么遇仙的扯淡理由直接回京师去了,自己却还要想办法留在这里,解决这不知何时才能结束的旱情带来的各种问题。
再这么下去岭南道迟早要激起民变,这里可是他胡家经营多年的基本盘,是万万不能放弃的存在。
不说这把胡子都揪掉了几根的藩镇都督,那刚离开家的胡元志转头便忘了父亲的交代,径直来到崔家开的一处酒楼里,找那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崔家二少崔平宇。
崔平宇比胡元志年纪稍大一点,也更像纨绔子弟,高高瘦瘦,脸色苍白,一副气血不足的虚弱模样,要不是身上锦衣玉带配了個齐全,恐怕会被当成谁家营养不良的痨病子。
崔二少看到闯进包厢的小胖子,脸上露出坏笑:“元志,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了?不会又把罪名全推到我头上了吧。”
“天地良心,”胡元志拍了拍胸脯,“我胡元志是那种人吗?不说这些了,平宇兄,我在家里可是憋坏了,这几天有发生什么趣事逸文吗?快说几件来给我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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