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牛儿推开了寨门,却也不退开,只抱着那杆大镰刀站在门前,瞪着二狗,待他靠近。

二狗也不惧怕,拾步走到唐牛儿身边,不顾他满脸的忿气,伸手就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股隐晦的雷光自二狗的指尖透出,顿时麻痹了蠢蠢欲动的唐牛儿的全身肌肉。

二狗笑眯眯的说道:“小子,你是不是很想砍死我?哈——我就知道!只可惜你这种妄想永远也不会有实现的机会。”

没错!二狗的灵能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这个小子心中的恶意,这厮真的想趁着二狗进门的时候,一镰刀劈了他。

二狗从唐牛儿的怀里夺过那把大镰刀,顺手挥舞了几下,手感真的很不错,他不由的细细的验看。

这是一把青铜铸的战镰,有着蜿蜒的弧度,神秘的花纹和锋利的刃口,打磨的极为光滑的枣木柄让它在被挥舞的时候,可以毫不费力的切下任何谷穗,以及生命的头颅。

这样的兵刃很不寻常,至少不是一个偏远村落的村长傻儿子能够拥有的,二狗再傻也知道这玩意儿的来历肯定有问题。

唐牛儿愤怒的瞪着二狗,大着舌头叫道:“酸(还)···贼(给)···懒(俺)!藏(强)盗!”

二狗摇摇头,一脸无赖相的坏笑道:“俺正缺少一件趁手的兵器,这镰刀刚刚好,它是俺的啦!”

唐牛儿快要被气疯了,他怒吼道:“你这個强盗!那是俺的镰刀,你不能抢走!”

二狗又给他补了一记轻微的“电疗”,只麻了唐牛儿半边身子,却笑问道:“刚才我听你自称是天上雷部神将下凡,我很好奇,就你这么一个偏僻乡下的野小子,怎么敢冒顶那种威能的名号?你的心里就没有一点敬畏吗?”

愤怒中的唐牛儿被这个问题稍稍转移了些注意力,他几乎不假思索的辩解道:“俺才没有冒顶名号!是俺师傅告诉俺,俺是天上的雷部神将转世,生来就是要成就大功业的!”

二狗的目光一凝,旋即不动声色的问道:“哦?这倒让人有些意外,你师傅是何方高人,居然能看出你的前世是神将?”

哪怕唐牛儿正处于愤怒的状态,却也能感受到二狗语气中的调侃,他怒道:“你休想从俺这里套话儿!快把铜刈还俺!”

刈者,收割也。

铜刈,就是青铜制作的战镰,这玩意儿很不常见,毕竟在这个时代铜器是很珍贵的。而且“刈”这个字也不是一般的乡下小子能知道的,甚至很多饱读诗书的秀才大都不甚精通这个字。

二狗之所以知道这个字,却是因为前几天他刚刚自庞师娘那里听颂过【诗经·周南·葛覃】(这首国风诗要到理学大盛时方才真正广为读书人所推崇),其中一句正有“是刈是濩,为絺为綌,服之无斁。”

那庞师娘之博学足以令世间百分之九十九的男儿都为之汗颜,她自将“刈”字的渊源由来解释的令人叹为观止。

【大戴礼记】、【毛诗序】、【广雅】···等等诗书注籍,非有家世底蕴的书香世家不能得其书而读之。

二狗绝不相信这方圆几百里内,还会有第二个庞师娘一般的人物给另一个傻小子诵经释义。

他将那战镰挽了几个舞花儿,却道:“原来这玩意儿叫铜刈?我看不就是一把大镰刀嘛!你这厮莫不是在胡吹(瞎编)?还有,莫要污我套你,把话儿你爱说自说,我又没逼你说!”

那唐牛儿到底年轻气盛,吃不得二狗激将刺挠,却嘲笑卖弄道:“你这厮孤陋寡闻,只道镰刀这等贱物,如何比得了俺这铜刈?!这是俺师傅自神魔的古战场上得来的宝贝,切金断玉,削铁如泥!”

二狗故作不信道:“我却不相信,你真的切过黄金,砍过玉石,还是劈开过钢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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