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子曰:“主道知人,臣道知事。故舜之治天下,不以事诏而万物成。农精于田,而不可以为田师,工贾亦然。”

自朝廷赦诏下达天下各地以来,百姓不知情附逆黄巾的,不仅再无性命之虞,更有地方官府分发田地,粮种,农具,免了以前拖欠未交的税。

皇帝登基以来就做了两件事,一是免了以前征收的苛捐杂税,以及减免了孝灵皇帝在位时多加征收的各种苛捐杂税,二是派遣了侍御史前往州郡督促地方减税,记载地方官吏一年的功过,凭借才能升或迁。

尚书台

种邵带着吏员抬着几大箱子的简牍移交尚书,随即被皇帝吩咐去了廊房赐了茶汤,暖暖身子。

卢植亦是想接收简牍,却被皇帝制止,反而是让他说一说种邵这个人怎么样。

卢植身为尚书,太傅的同时,还是侍中,虽然是以备皇帝奏对,但对皇帝有实打实的教导之恩,因此,皇帝专程让人为卢植抬了座,因此距离皇帝只在五步之内,这已经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距离,若是卢植有异心,在这个距离下,皇帝连抽剑的时间都没有。

卢植闻言,没有直接回答皇帝的话,而是为皇帝介绍道:“种氏世居雒阳,家学渊源,臣不如也,而种颖伯更是历有贤名,为政任能,任人以贤,孝灵皇帝在时擢为光禄大夫。

种颖伯忠正直言,也曾上言陈事孝灵皇帝事以正大,远离宦寺,至于种拂从子种岱,举贤良茂才,辟公府,皆不就,公车特征郎官,不久就病逝了,当时朝廷为阉宦把持,而阉宦因为当年的一桩旧事嫉恨种氏,因此未能有所赏赐。”

这也是卢植在为皇帝普及,种家的家世,以及立场。

种家虽然是世家,但与袁杨马等士族这等有兵有士的家族完全不同,他们世居雒阳,名下的一切都是汉家历代先帝赐予的,圈田圈地最多也就是上林苑的土地,就这,还被皇帝征回了,更别说坞堡这种汉代畸形的产物了。

皇帝微微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这一点他倒是不知道其中的细节,甚至于连对种邵的认知都只是前世在史书里翻到的一角,本来以为只是个为人正直的武将,但没想到这一家子其实都是文官起家?

这可真是专业对口了。

“陛下。”

卢植对皇帝拱了拱手:“陛下,种邵已为朝廷要臣,当时种岱亦是孝灵皇帝亲信,按理而言亦是孝灵皇帝为陛下挑选的臣子,臣窃以为,应当予以封赏,以慰种氏之心。”

皇帝点点头,道:“按卢公而言,该按什么规矩赏赐?”

卢植看向何颙,二人同录尚书事,事事都得商量着来,要不然传出去对卢植的名声不利。

到了卢植这个年纪,别的也就没什么图的了,立功立德立言他都干了一半了,对他而言,只有身后名最重要了。

何颙虽然听到了两人的‘窃窃私语’,但皇帝没让他议事,他要是强行插话,难免惹皇帝不喜,若是因为一句话惹得这种后果对何颙就不太友好了。

皇帝看向何颙,主动开口:“何公也论一论嘛,种岱该追赠何职?”

何颙从脑袋里好好寻找了一番种岱的痕迹,许久,何颙才说道:“种岱,名士也,孝灵皇帝特征公车,擢为议郎,窃以为,朝廷当赙赠衣物、玉器、帛、布、钱、粮等如议郎仪制,另,陛下可加恩种岱子嗣为郎官。”

赙赠,从宗周之时甚至于三代时就有成例,到了汉朝,厚葬观念兴起,赙赠也就越来越盛行,因此,自然而然就有了官赙与私赙的说法。

这时候的人们非常重视名节,当时就有通过“举孝廉”选拔人才的政策。因此,有些忠直之臣在死后也会得到官赙,士人并以此为荣。

比如严光,他在年少时曾与刘秀一起念书。但是刘秀称帝后他却隐姓埋名做了隐士,一直都没有出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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