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毛一挤,咬牙切齿,“这地的主子也是,不是她挑拨您过去,您也不至于受这个气儿。”
“管彤。”
这声音不悦,管彤败落下去,抿住嘴唇。
温钰没有再说话,只是深深吸口气,仔细嗅起经年过往的牡丹花香。
其实最初他知道媞祯这个人时,并不亲眼所见,而是耳闻。
那个时候平阳学府还是盛名卓著的第一学府,入仕之臣,谋论之士,无不出自其中,就连朱太傅也颇为青眼,一直想要给他想挑一个伴读,选了选去,选中了她。
太傅说,她虽是个女孩,但文章和论述十分拔尖,年龄又是最适中的。若是得她相伴,浅里说是多个读书的同学,深里想多个贤内助也未可知。
温钰心底本来就对才名之士有好感,又知道她博学聪颖,心里也觉得这事有成。可事后太傅却回应,人家不愿意,虽然不是从她嘴里说的,但是鉴于她是沈将军夫人的表亲,沈三公子的回绝,极大成分就是人家的意思。
太傅还有再央求的心,他却劝住了,“人家不愿何必强求呢,礼贤下士诚心为上,但尊重更是要紧的,选别人就好。”
这事翻篇过了很久,久到他都快忘记有这一个人的时候,次年的秋围狩猎他才算真正知道什么叫明媚烈艳。
无边无际茫茫野原,媞祯一袭红衣,身骑黑马,匝堆在一堆纶巾羽扇之中,她手里拿着缰绳,仰着脖子放声大笑,那马儿那在她的指引下咬着尾巴原地旋转,过了一会马晕了,她也晕了,缓了约一刻,腰杆才直起来。
一个青衫少年扯了她一把,“耍花样不算什么,跑得快才是真本事。”他拍了拍他身下的红棕千里驹,“这才是跑得快的好马。”
媞祯瞥了他一眼,“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跑得快不快,伯乐说得算。若马疾驰无绳而稳,才算是上等伯乐配上等的马。”她试探问他,“要不咱们试试。”
那人一听有比头,开始满地招呼起从哪开始,再到哪儿结束,两个人到了地方,把马头的缰绳解开,预备做扬鞭挥舞姿态。
“想想看一会你是怎么被吓哭的,实不相瞒我的马术一流。”
媞祯脸庞一侧,眉毛轻挑成上扬的弧,“一流与否,那得真刀真枪见功夫。”
她猛地扬起一鞭往那厮马腚上一抽,那马顿时两蹄腾空而飞,如闪似电般的往密林深处驰骋,旋即只听“啊啊——”一声嘶鸣,但见一个大马张飞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
有人挎起胳膊欣赏,“每每都能如此亲临身感,周宜水也为实是个人才。”他又问:“孙子兵法这叫什么计,虚张声势还是空手套白狼来着?”
媞祯揣了揣手,“这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众人言笑晏晏,温钰也跟着笑出了声,晴阳下,那女孩眉眼弯弯,仿佛一记盈盈秋水撞进心坎。她就像一朵鲜红灼烈的牡丹,张扬的绽放,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却始终不减分毫颜色。
或许经验丰富的猎手能躲过荆棘和暴雨,可情窦初开的少年又怎能拒绝一朵绮丽的鲜花。
后来温钰才得知,那个策马扬鞭的红衣少女,正是朱太傅为他初次谪选的伴读——谢湘。
温钰:我向往自由,可我被困在宫中,所以我喜欢自由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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