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恒知道,如果让俱文珍联合太子逼迫李诵同意太子监国,那么离逼李诵下台,就只剩下一步了,自己没了李诵的支持,名不正言不顺,必然是太子的眼中钉。

果然瘫痪的皇帝那也是皇帝,要是太子上台,那一切就都不同了,虽然李纯在晚唐的历史上算是一个有中兴之才的皇帝,但他迷信炼丹,宠信方士,最后又被阉人给杀害了。

这还不如李诵好掌握呢,瘫痪在床,靠药丸控制着,就整不出什么幺蛾子。

“李内侍,立刻以陛下的名义说明日要求早朝,你去通知太子那一头,我去找东宫,东宫那些人最怕的也是太子上位,肯定会不遗余力地站在我们这一边。”

如果太子监国,那么东宫二王所做的一切努力也都白费了,因为是俱文珍推着李纯上位,所以太子一定会死命保住俱文珍。

“可陛下这身体根本上不了朝啊!太子如果以陛下身体为由,要求参与国事,行监国之事,再有北司支持,这凭东宫那些耍耍嘴皮子的,如何能扳倒太子一边啊?”

李忠言知道,谁都可以倒向太子,但他不行,如果陛下倒了,他不是陪葬就是守陵。

“尽人事听天命,陛下原本失语瘫痪,早已无药可医,我不也没有放弃吗?”薛恒拍着胸脯把瘫痪复原丹的功劳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是是是,先生说的对,我这就去安排。”李忠言闻言表情终于缓和了一分。

太子这一派,是薛恒到现在也没有接触的,李纯雄才大略,要是当初寝宫里的不是李诵而是李纯,那自己必死无疑!

同样为了太子监国一事而感到惊慌的宰相韦执谊,此时正召来了所有文士商议此事,东宫的气氛变得比之前更为凝重。

“我们尚未对宫市下手,为何俱文珍已经要求太子监国?太子对于革新之事是何态度?”面对宰相的发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太子的老师陆学士身上。

陆质抹着额头的汗珠,摇头说道,“太子不太支持革新,我只是向太子询问了一次对于革新的看法,他就生气地离开了,让我只管教书,不要问其他的事。”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以太子对革新派的态度,显然不会继续支持。

“为今之计,只有请陛下上朝,才能压制太子那一头,太子与陛下并无矛盾,只是因为俱文珍妖言惑众,认为陛下身体已无力支撑,这才同意监国。”

韦执谊的话并没有缓和大家心中的担忧,因为李诵的身体就是很糟糕,这一点没有错。

“可是,要如何才能让陛下上朝呢?”翰林大学士王叔文此时也在来回踱步,他与大夫王伾都见不到陛下,每次都要通过李忠言和牛昭容作中间人,根本不知道圣人如今的真实情况。

“韦相,听闻陛下那边也已经得知了情况,明日我们上朝时,应当会有陛下的支持。”柳河东出言提醒,他身穿朝服,表情严肃,既知道了薛恒的计划,又感受到了北司阉人的威胁,长安这一年开春,就是如此风雨欲来的局面。

“此话当真?若有陛下的支持,我们还能机会把这件事情压下去。”韦执谊的眼眸中多出了一抹神彩,身上的紫袍也随着身体的动作伸展开来。

“应当不会有误,是薛中郎说的。”柳河东说出这个名字后,韦相又沉默了下去。

“此人行事过于天真,未必可靠。”韦执谊摇了摇头,又惴惴不安了起来。

已经知道了薛恒计划的刘柳二人却是相视一笑,天真两个字,和薛恒绝对没有关系,“韦相不必担心,薛中郎绝非草率之人,他会这么做,显然已有对策。”

“当真?”韦执谊拧着眉头,看了一眼众人,大学士王叔文和大夫王伾也没有多余的话要讲,毕竟俱文珍手中的军权一直是他们的心头刺,“那只能到明日早朝再见机行事吧!”

伴随着宵禁,饱经沧桑的长安在太阳落山后,很快归于沉寂,早朝的时间很早,凌晨便要开始准备,丑时便要起床,寅时就要骑马上路。

靖安坊距离皇宫有五里路,骑马小步前进,半个时辰便能赶到皇宫,刘柳结伴而行,为了应对凌晨的寒冷,官服之上都戴着厚厚的毡帽。

“子厚,你觉得今日之事究竟会如何收场?”

“今日之事如何收场,恐怕非你我二人能左右,静观其变吧!”柳河东自觉事态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个人的能力范围,反而放宽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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