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阳皇帝一纸诏书,满堂惊异。

按照规矩,皇子封王,该是郡王、国公、王一路上升。

结果这位五皇子赵元竟然一步登顶。

但这天下都是皇帝说了算,自然也没有人去阻拦。

况且五皇子军功比天,谁也不敢多说什么,这也算是理所应当。

毕竟整个韶阳皇子们都没有实权实职,封个王带点儿亲兵,给个食俸,也没人追究。

再加上秦群这个庞大的士大夫家族在身后撑腰,这件事从开始的诧异,经过一天的发酵,慢慢变成了人人津津乐道的赞叹。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整个江南的天要变了。

封地杭州这件事情,其实要比秦王本身大得多。

杭州囊括两個士族大家。

左仆射大宰甫秦群。

右仆射丞相欧阳琴。

左右丞相全部都是出身杭州,而赵元要去杭州当王爷,便相当于直接在水中炸开了一个巨大的浪花,钻入了本来就乱哄哄的两大士族争斗之中。

恰巧还占了个正中间。

裴麟本身是不担心的,因为这件事情的授意者是晋王。

而他的考量也很多,例如:“皇帝就是杭州出生的。”

裴麟倚在栏杆上,望着晋王在汴京府邸的后花园下面的锦鲤池,手里捏了几个馒头片丢下去,问道:“关系大?”

晋王道:“很大,他继任三十年,去杭州已有三十多次,更有一次在杭州大病,康复之后,还更改了年号。”

裴麟恍然。

乾元是后改的年号,他倒是有所了解。

他拿出了纸条,“小舟行河三千里,到底什么意思?”

晋王摇了摇头,“你得自己去调查,恐怕和杭州有关,陛下每次去西湖的时候,都会去看行河。”

裴麟半张着嘴,思索了片刻,这才点点头,“王爷,秦相那边……”

晋王道:“没什么需要顾忌的,但枕边人须得当心。”

裴麟明白他的意思。

自己身份的事情,全天下知道的不过几个人,晋王自不必说,小琴算是一个,而太原府里那些知情人士,恐怕早已经让只手遮天的晋王摆平得差不多了。

但一定不能被新的人发现。

回想起之前在华妃寝宫的那些行径,裴麟也明白,那个久居深宫的女人,知道或是不知道并不重要,恐怕她早已明白皇帝在做什么可怕的事情,否则后宫莫名其妙死一个妃子,足以搅得整个后宫天翻地覆。

这些人对生死很敏感,必然不会拿着自己的脑袋去试探别人的利益。

想到这里,裴麟忽然觉得晋王没有曾经那么高大了。

心中琢磨着,晋王的棋盘就算铺的再大,却又怎么能知道皇帝已经在玩修仙这一套了?

他根本无心立储,你又如何从我的身上窥探九五之位?

即便手里的底牌再多,皇帝就是不死,熬也能熬得过你,即便满朝文武都被你斗地七荤八素,朝堂之上他仍然说话举足轻重,你还未起兵,那些追随皇帝的狗腿子也足够咬得你满身是伤。

可裴麟似乎始终都无法看轻这位晋王。

难不成绝对劣势之中,晋王还有什么更为强大的底牌不成?

他总是给裴麟一股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感觉。

就算现在裴麟成为了皇帝的刀,仍旧不敢放松任何的警惕,毕竟晋王手里还拿着他最大的王牌。

裴麟不喜欢这种感觉。

也就是在手里的馒头片丢在锦鲤头上的那一刻,一个从晋王手里抢底牌的想法,开始滋生。

晋王道:“陛下恐怕不会让你离开上京,昨日户部和礼部接到了圣命,要在汴京给你安排一处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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