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游馆的旁边就是天保山,这里有一条完整的商业街,和许多挂着“特色”、“经典”名词的餐厅。

商业街的旁边,那座建于1997年、曾经作为世界摩天轮之王的天保山摩天轮极为抢眼,如今早已摘去了桂冠的它依旧在较为远离海岸的一方静默肃立,像是衣着朴素的巨人俯瞰大地。

这种庞然巨物很容易吸引人的眼球,自然也包括很少乘坐过摩天轮的绘梨衣,大部分乐园里的摩天轮完全无法和这个一百多米的庞然大物相比较,面对那小孩子一样满含着期待的纯净目光,舒熠然也只能说出“那我们去坐坐看”这样的话。

不过舒熠然自己也不反感晚一些再去吃饭,男人至死是少年,他对这种超大型的摩天轮同样很有兴趣。

所谓的天保山不过是十九世纪政府疏浚安治川时用挖出的砂土堆积而成的一片小土阶,如今高度只剩下了不到五米,从远景图片上来看根本察觉不出什么落差。这里最著名的就是这毗邻大海的摩天轮,能将周围整个港区的风景尽收眼底。

现在正是傍晚时分,金红色的夕阳沉沉的坠在海上,染的周边的云霞一片麦浪般的金纹。

摩天轮的工作人员盛赞这对年轻男女的般配,不由分说地送上了一個白色的小海豚当作礼品,据说情侣和小孩子在这里都能有同等的待遇。这个海豚拿回去后可以自己上色,涂成什么模样都可以。

绘梨衣收下了那个小小的玩具,但并没有什么开心的表情,舒熠然知道她是想起了海游馆里那些被她吓跑的白海豚,挠挠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最后只是安静地坐上了吊舱。

摩天轮缓缓升高,能容纳六人的舱室里只坐着两个人,绘梨衣几乎要把脸贴到玻璃上去,窗外的地面在变得越来越远,视野却越来越开阔。

不得不说夕阳坠落的时候真是很适合乘坐摩天轮,金色的光在安治川的河面上流淌,蔓延过周围建筑红白的屋顶,又在港区的海上碎成金龙的游鳞,浪涛起伏中整个大阪港都像是燃烧了起来,白色的海鸟在绚烂的光影中穿行,彷佛神话中逐光的兽灵。

“美しい。(美丽)”绘梨衣在小本子上写完这个词,又把目光重新投回窗外,那夕阳的光景清澈的倒映在她的瞳孔中,呈现出淡雅的金红色,与黄金瞳被点燃时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吗?”舒熠然一时只能想起这样的话头。

绘梨衣写:“寿喜烧可以吗?”

“当然可以,等会我们下去逛逛。”绘梨衣的回答一向简单的令人放心,她从不会提出一些比较难以满足的要求,可以说她想吃的东西都很常见,当然也可能是她知道的食物并不多。

摩天轮上升至了接近顶部的位置,整座机械缓缓地停了下来。早在上来的途中他们就经过了两次停顿,这里的工作人员为了让游客有更好的体验,每隔一会就会让摩天轮停驻二十秒,让所有人都有机会在靠近最高点的位置观赏四周的海景。

夕阳将吊舱内部都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建筑物的阴影被拉的很长,纵横交错成细密的网,舒熠然想起了资料里路明非注册过的QQ小号“夕阳的刻痕”,虽然确实娘炮了点,但对应此时真是再贴切不过。

等等,卡塞尔学院这段时间是不是该联系招生了来着?自己好像曾经说过中国区的新生自己要去负责来着?

舒熠然沉思片刻,觉得这个工作多半已经被交给了其他的人,包括路明非的面试在内……来之前他也没想到自己能在床上躺个这么久啊!

一念及此他不由得再度看向了对面安静观景的绘梨衣,橘色的光顺着她的长发向下流淌如水,原本因常年不见阳光显得有些苍白的皮肤多了几分鲜活的润泽,确实是罕见的美少女,但舒熠然超乎常人的直觉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面前这个人形兵器的危险程度。

只有在这种时候舒熠然才会有些厌烦自己的感知,哪怕看上去再普通的日常相处,他都会时常感觉汗毛倒竖,像是与毒蛇同舞。

明明绘梨衣已经被“锁”起来了,但在她完全康复之后,他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会时常被惊悚感惊醒,睁开眼发现另一张床上的女孩依旧呼吸均匀,沉浸在无梦的安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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