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安堂

盛老太太听房妈妈说完,沉默少许,经久风霜的脸感慨莫名,“我这孙儿,倒没辱没他父亲金陵富商的名头,生意场上往来的手段,他使得纯熟。”

“哥儿为何不寻您帮忙?”房妈妈不是话多的人,如今每每涉及徐安,她话少不了。

“因他心思正。”盛老太太振声道。

她曾明确地告知徐安,若不是正主求到她,她不会插手。

他原可寻她背书,此刻便不必在葳蕤轩与他舅舅费这般口舌。

她的话,徐安听了,且听进去。

他一串谋划,半分未对她说,分明早打算好,一旦之后生了龃龉,他一人担之。

房妈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只怕不容易。”

“这世上哪有容易的事啊。”盛老太太意味深长地道。

……

林栖阁

“紘郎便答应了?”林噙霜服侍盛紘解衣,配合地问道。

不是太要紧的事,盛紘一向会告与她,当然,许多事,盛紘即便不告与她,她也能知晓。

“如何不答应?他背得一字不差,我早说过,安儿是不错的读书种子,只是发蒙晚了些。”盛紘不无得意道。

“只是将《大学》、《尔雅》背熟,怎么显出厉害?况且背诵,紘郎你也是曾苦读过的,一时记住无用,须时时温习,长久牢记才好。”林噙霜一嘴的公允。

她还在心里补了句‘紘郎你也曾说过安哥儿底子太差呢’。

被浇了盆冷水,盛紘没一点不喜,笑道,“还是霜儿知我也,方才我便告诫安儿须戒骄戒躁,不可贪顽,再多多用功才是。”

林噙霜有一瞬的愣住。

这…

她原意不过贬一贬徐安,盛紘这些日子总将其挂在嘴上,不论是她,还是王若弗,心里都有些不舒服。

不曾想,还能这么歪打正着。

“紘郎,一月十五贯的师资也应了?”与盛紘相处的每一寸光阴,她情绪把控都极好,回了紘郎一记拉丝儿的眼神,以及‘妾身当不得这般夸奖’的羞涩笑容,转而,她自然地挑起自己想要的话题。

“自然不能,十五贯实在多了些,我定到一贯,偏他歪理多,一个劲央我,到底一家人,他那家底也厚,最后定的五贯。”一提及此,盛紘一脸笑意。

他未注意,他说到‘家底厚’时,林噙霜眼中明显闪过一丝火热。

“五贯,未想到,家里这些哥儿姐儿,竟是六姐儿先有薪俸。”林噙霜笑道。

盛紘深有同感地颔了颔首,忽想起什么,飞快地看了眼林噙霜,道,“这份师资,以及安儿在府上一应吃住,皆从老太太那儿出。”

这话,老太太叮嘱他告与大娘子,他是照办的,林噙霜这儿,他一直压到今儿才说,是有原因的。

因他曾经的经历,加之林噙霜常常泪诉暗示,他暗地不知给了她多少次银钱田产铺面傍身。

这几个月更是让她管家。

自明旨降下,须举家搬至汴京,他这些时日,常有翻看家中各类账簿册子,发觉家中不少生意的管事、田庄庄头换成了她娘家亲戚,家中前院个别管事亦是。

触目惊心。

足见其贪欲之盛。

因而他一直未将外甥之事详细告之。

自家的事,他收拾起来,至多吵骂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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