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发烧吗?”

等权珩喝完半碗粥,女人接过瓷碗放在一边,冰凉的手摸在权珩额头。

权珩搭在被面的手指稍稍蜷缩,勾住了腕上的佛珠,有些疲倦地垂下眼帘,她眼尾向斜上方略挑伸出去,很显清贵,但眼角又天生下弯,低眸时温润清和。

女人转眼打量着她,总感觉哪里古怪。

年龄、身体、记忆都随着梦境往后退了,为什么给她的这种感觉没有变?

“妈妈,您还有事要说吗?”

权珩看她,良善地弯了弯唇。

“我没有关系的,您去休息吧。”

“不,”女人反应过来,笑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妈妈给你买了蛋糕啊,你不是一直想吃生日蛋糕吗?虽然发烧不好多吃,但是吃一小块还是没关系的。”

“来,我帮你把轮椅推过来,妈妈带你去。”

[完辽,我看权珩完全被迷惑了,果然世上只有妈妈好啊,这是一点防备心都提不起来]

[楼上的傻叉听好了,鬼妈妈这种能力完全是钻心理空子,你在做梦啊,意识都不清楚,你见过多少深度梦境是受人控制的?真服了]

[嘶,虽然我是个法盲,但不是文盲,谁没事研究刑法年龄啊?而且就那个茶兮兮的“我没关系”,像是权珩能说出来的??]

[小孩子撒个娇正常啊,谁跟妈妈不撒娇]

[你撒娇被宠,权珩是要被杀]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女人只有一张嘴在动,唱完生日歌便鼓起掌,温柔看着黑暗里被火光温暖的权珩。

“快吹蜡烛吧,许个愿。”

权珩垂眸,眼底晃动着微弱的烛光,轻声道:

“这个生日愿望送给妈妈吧,让我诞生受苦了,妈妈想许什么愿望呢?”

女人似乎愣了下,随即笑得更温柔:“妈妈希望能够永远陪在你身边,永远爱你,照顾你。”

“那我怎么才能实现你的愿望呢?”

权珩抬眸看她。

“我愿意付出一切去实现你的愿望。”

女人彻底愣住,她在这个平静如死水的眼神里看到了让人头皮发麻的执拗,像是冰冷窒息的海水退潮,露出嶙峋枯槁的烂石。

她忽然有点恐惧,直觉告诉她不能再继续,但胜利只剩最后一步了,女人深吸一口气强撑着压下这种不知名的情绪,从手边椅座上拿起一个礼物盒,推放到权珩面前打开。

赫然是一对血黑色的纽扣。

还没有擦净血的长针静静躺在纽扣旁。

“只要戴上它,妈妈就可以永远陪着你了。”

“你不希望永远和妈妈生活在一起吗?”

权珩瞳仁微动:“真的吗?”

蛋糕上的蜡烛已经燃烧过半,女人挤出一丝略有僵硬的笑来,轻轻点头:“是的。”

权珩静静看了女人几秒,嘴角缓缓弯起,连眼底都荡出笑来,“好啊,我成全你。”

“但是不需要缝针那么麻烦。”

“什……”

女人话音刚出猛地卡住,只见对面的权珩伸出右手,拿起切餐盘旁的银刀捅进眼球!

狂骂脏话的弹幕和女人瞬间吓呆。

“怪事……”权珩手里拧动银刀,眼皮在眨动时被刀刃割成两半,“怎么不疼?”

房间开始颤动,墙皮不停脱坠,一切的幻想都在瓦解,女人不断发抖,感觉梦境里的一切都在缓慢地,强势地脱离自己的控制。

蛋糕上廉价的彩色蜡烛只剩稀松两根燃到最末,垂死挣扎地摇晃烛光。

逐渐袭来的黑暗中,权珩遗憾地拔出银刀,轻轻放在一边。

“我换一种方式吧,妈妈,简单直接点。”

她说着,手指已经挖进眼眶,活生生取下了右眼眼球。

女人眼睛部位凸出一对纽扣,颤声:“你为什么,你不是……”

权珩看向她,仅剩的左眼含着温和鼓励的笑意。

女人脑中灵光一闪,惊恐又愤怒地直身质问:

“——你没有失去记忆?!”

权珩笑意加深,慢条斯理地将挖出的眼睛塞回眼眶,在眨眼间恢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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