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校门口的范晓华,跳上停在教室门口的自己的二八大杠,一溜烟出了校门,来到了距离学校只有五十米的,位于校门口机耕道两边的一处小集市上。
说是集市,不过是依机耕道两边而建的两排,总计十来间瓦房子铺面,有开小卖部的,有开米粉店的,有开小馆子的,还有一家理发店,一家修车铺——当然只能修自行车——,一家帮村民们榨菜籽油,自己收取点加工费的榨油铺,以及一家卖军屯锅盔的锅盔铺——有糖锅盔和肉锅盔两种,糖锅盔三毛,肉锅盔五毛。
上一世的范晓华,经常看到一班和三班的班主任,也就是邓双林和曾德友,一人手拿一个肉锅盔,边走边啃,啃得那是一个津津有味,满嘴流油,看得当时的他直吞口水,当时幼小的心灵便发下“伟大的宏愿”:
妈的,等老子有钱了,老子一气买十个锅盔,五个糖的,五个肉的,直接当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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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十个锅盔,五个糖的,五个肉的。等着吃,赶紧打!”
出了校门的范晓华弯都不拐,直接冲到打锅盔的“刘麻子锅盔铺”跟前,冲其道。
“十个?还是……四个?”
“不是‘四’,是‘十’,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的‘十’!”说完,范晓华从外套内衬的兜里用食指和中指夹出一张“五元大钞”,朝刘麻子扬了扬,“对了,我一气买十个,你得给我便宜点。我还要买两瓶汽水,不然万一吃锅盔梗死了,学校,老师,还有我妈老汉儿,怕是要找你麻子叔的大麻烦!”
刘麻子打锅盔,至少有六成利润,这娃娃一气买十个锅盔,四块钱他能赚二块四,这种大生意不好找,给他便宜点也是可以的。
再说,人家都提醒他了,还要剩点钱买汽水,他不如果不便宜,让这娃娃买不到水,万一把这娃娃梗出个好歹来,就像这娃娃提醒他的,他怕是要“猫爪糍粑,脱不了爪爪”!
“呵呵,那……那就给你优惠两角钱嘛,小兄弟。我找你一块二,六角钱一瓶的汽水,你正好可以买两瓶!”刘麻子笑着说。
“四角!你们搞餐饮的,利润起码对半扯,说不定更高,我这单生意,你起码可以赚二快四!我也不贪心,你直接把零头给我抹了好了。除了两瓶汽水,我还要买包瓜子!”
刘麻子心头一惊,心道,这娃娃咋晓得我打一个锅盔可以赚一大半的?
莫非他妈老汉儿也是搞餐饮的同行?
“呵呵,看来小兄弟对餐饮蛮了解的嘛,而且账也算得精。不过我刘麻子的锅盔,货真价实,油,一直用纯菜籽油,面粉一直用特级粉,肉一直用半肥瘦的五花肉,成本很高,能有四成利润就不错了……对了,小兄弟也是在二中读书的哇?读几年级了,成绩咋样?”
刘麻子一边乒乒乓乓,麻利地打锅盔,一边和范晓华拉起了家常。
“是二中的,初三了,成绩出类拔萃,成绩年级第一!”范晓华脸不红,心不跳,直接大言不惭地道。
“啊,成绩年级第一?厉……厉害……小兄弟你实在是……太厉害了!凭小兄弟这么好成绩,那今年考省重点雍县一中,怕也是毫无问题的了。”
刘麻子大惊,没想到眼前这个买自己锅盔,而且一买就是十个的娃娃,竟然是二中年年拿第一的高材生!
难怪对方年纪小小,便如此的成熟稳重,还敢跟他讨价还价,算账也算得精明,简直就像大人一样。
“你说考北大清华,我可能还有点费劲,考一中有啥子难的?我闭着眼睛都能考得上!”范晓华继续面不改色,镇定自若地吹牛逼。
其实也不算吹牛逼,对上一世的范晓华来说肯定是吹牛逼,对这一世的他而言,便是“实话实说”。
而他的这一大大方方,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自若表情,把一中全然不放在眼里的高傲派头,在锅盔匠刘麻子的眼中,则完全坐实了他高材生的身份。
这娃娃不得了,以后恐怕会有大出息!
刘麻子暗自心惊,前不久被对方的伶牙俐齿硬生生砍了四毛利润,心头多少还有点肉痛的他,现在则是一点也不痛了。
四毛利润给二中的高材生,今年的中考状元,值!
打了十几二十年锅盔的刘麻子手脚麻利,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十个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锅盔,便给他烤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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