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诗荧怅然摇了摇头:“依稀记得年幼时,那个总是欺负我的乳母,好像提到过云姨娘什么的,不知说的是否是我的生母。”

说到这里,她看向慧妃。

慧妃心中一紧,却否认道:“妹妹想必是记错了吧,府内并不曾有过姓云的姨娘。”

江诗荧不理她,看向太后,目光中带了哀求:“太后娘娘,阿荧知道自己不应该提及与生母相关的事。然而,那到底是给了阿荧生命,带阿荧来到这个世界的人,阿荧怎么能够连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呢?”

“好孩子,这是你的孝心,哪有什么不该提起的。”太后温言道。

江诗荧皱起眉头:“可是,每当阿荧提到此事,都会有人说,阿荧和生母一样,都是忘恩负义的东西,夫人对阿荧这么好,阿荧却还惦记着生母。太后娘娘,阿荧是不是做错了?”

太后一向平静宁和的眼眸变得幽深,她看向慧妃,问道:“慧妃,你说呢?”

慧妃像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是什么人在妹妹耳边说这些混账话?妹妹在母亲面前向来贴心孝顺,想了解生母之事也是人之常情。”

说着,她走到江诗荧身边,拉住她的手,道:“妹妹放心,母亲定不会误会你的孝心,姐姐也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此话一出,好像江诗荧所说之事都是她自己在胡思乱想罢了。

江诗荧一脸不解:“母亲身边的人,还有姐姐身边的人,不是都这样说过吗?姐姐今年才二十岁,怎的就如此健忘了?”

江诗荧的话,像是要将慧妃那张温柔大度的面皮撕下来一样。

慧妃嘴角一抽,道:“妹妹真会开玩笑。”

然而,再在这件事上纠缠,只会对她更加不利。是以,慧妃直接说:“你的生母名叫凝翠,她家里的情况,我的确不太了解。”

江诗荧点点头,道:“多谢姐姐告知。”

然后,转头对太后行了一礼道:“多谢太后娘娘替阿荧做主。”

慧妃又在殿内坐了一刻便告辞离开了,再坐下去,还不知道江诗荧要说出什么话来。

慧妃刚离开,江诗荧便跪在地上,向着上首的母后皇太后行了一个大礼。

“阿荧这是做什么?”太后声音平和,却并不令人扶她起来。

“臣女有罪,臣女刚刚利用了太后的怜悯之心。”江诗荧干脆利落地认错。

一开始被太后问到为何习武,江诗荧并没有刻意想多说什么,只想在太后心里留个大概的印象——江府的后宅并不平静。

然而慧妃出现之后,她心底里的恨,实在是难以压制。

慧妃表现的越温柔,越大度,越像是一个好姐姐,她就越是无法抑制地,想要扯下她那张虚伪的面具。

心底似乎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喊:“戳穿她!戳穿她的谎言!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重生归来已经月余,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今日猛然间看到慧妃,却还是冲动了。

如今,理智渐渐回归,她猛然意识到,这是在寿康宫里,在太后面前。

刚刚她和慧妃的一招招对手戏,太后看的一清二楚。

她的那些唱念做打,还有那些言语里的机锋暗示,在太后面前,实在是一览无余。

别说太后了,就连靖王怕是也看的一清二楚,否则怎么会每一次插嘴都恰到好处。

然而大概是看在靖王的面子上,太后还是站在了她这一边,这才能逼得慧妃步步紧退。

江诗荧心里多少有些后悔,她该徐徐图之的。今日之事之后,太后对她的好感,可能要大不如前。

太后叹了一口气,无论是江诗荧还是慧妃,在她面前都太年轻了。

她当然看得出来,慧妃不是个简单的,而江诗荧刚刚话里话外,也都在给慧妃挖陷阱。

对这些斗来斗去的事情,太后其实是有些厌倦了的,但是没想到这孩子会直接这样跪在地上认罪。

这孩子真是,从她救小十的事上,便可看出她的聪慧善良。今日慧妃之事,又可看出她的天真耿直。即便是有一点点小心思,也很快就把自己卖了,根本走不来阴谋的路子,率真得可爱。

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女,想到刚刚那些言语机锋里,透露出来的她这些年的不易,太后还是不可避免多了几分怜惜,她问:“你既然知错,那你可后悔?”

江诗荧点点头,又摇摇头:“臣女后悔利用了太后的怜悯之心,但是不后悔和慧妃娘娘针锋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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