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一阵骚动,只见那一拨官佐一起抽出腰刀,举起来,转着身子乱瞪,这才又无声无息安坐不动。军官们一起来到麻经天身旁,三四个蹲下来,探鼻息的探鼻息,摸脖子的摸脖子,剩下六七个,站着,只是盯着看。
其中一个起身:“大帅活着,晕过去了。”那站着的几个,也蹲下来,伸头往前看,有两个嘴里还喊了几声“大帅”。
麻经天没死,所有人都得死死地等着,连徐通扬也垂头丧气了:
“麻经天,你真没劲,这么多人等你唱,你倒青天白日睡大觉……”慢声细语说到这里,突然提高嗓门:“麻经天,天打雷劈来了,快跑!”
麻经天坐起来,揉揉眼:“这是哪里?”
徐通扬:“问你爹,他知道。”
几个官佐几乎异口同声:“大帅,这是黄家镇村中空地。”
麻经天伸手,好几个军官一起拽住他胳膊,往上拉。麻经天站起来,愣了一阵儿,原本空洞的眼神,突然怒火腾腾,手指徐通扬:“徐通扬!你这反贼,妖言惑众妖术害人!今天不烧死你,麻大爷誓不为人!”
说完,两手按桌子,要一跃而上。结果,一跃倒是一跃了,却没有“而上”,玩儿了一个千斤坠式的屁股蹲儿。一蹲之下,把几乎空空如也的胃,搜刮干净,全吐了出来。带着血腥味儿的一股股酸臭,被阳光和热风一下子甩到周围七八丈外。太多太多的人一把捂住鼻子,女人们更积极踊跃,一个个两手捂脸捂鼻,嘴巴紧闭。
吐到后来,麻经天几乎是在大口大口吐血,一大半吐在了麻庭轩身上。人肉的焦糊味儿卷进了胃容物和鲜血混合的特异气息,让很多人狂呕不止,空地上一片咳嗽呕吐声。
人们因为坐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现在,不少大姑娘小媳妇儿们,连死的心都有了。
戏唱到这个份上,麻经天也想到了死:徐通扬死不了,他就去死,他死之前,一定弄死徐通扬。
麻经天呼的一下站起来,左顾右盼,见不远处一个年轻女人低着头捂着嘴,梗着脖子身子抖动,想到她一定是在恶心、干咳。她那白生生的衣衫,衣扣分离,衣襟垂着。
麻经天三步两步避闪着一个又一个坐地的人身子,冲到她身边,一伸手,揪住领子,往上一拽,拿在手里,直接擦嘴。来来回回擦了七八下,顺手一扔,头也不回,踢开几个男女,来到桌子前,浑身用力,胳膊腿一起折腾,爬了上去。
那女子头发散乱,上身只剩一个红肚兜儿,整个后背,一览无余,春光全露。嗷的一声,趴在地上,捂脸埋头,嘤嘤低泣,全身抖动。
麻经天颤颤巍巍站起来,怀里掏出短剑,嘴里念念有词,短剑左手交到右手,抬手朝左臂上戳,鲜血直流,带血的短剑朝柴堆一指,大火轰然而起,惊得人堆儿里一片尖叫。
烈焰熊熊,火苗舔着徐通扬的脚、腿、身、头,转眼间,整个人消失在烈焰中。
大家所以这么关注火烧的细节,都操心一件事:徐通扬是怎么烈火换人,把自己换成麻庭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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