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桧。
秦国公。
右仆射兼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大宋朝实至名归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唐宋以来丞相之名时废时立,大多以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之名来确立丞相之实。
当他得知岳飞赐死被皇帝在大理寺叫停,然后主审官万俟卨稀里糊涂的被下诏狱,后又被大理寺审理直接判处凌迟。
官家这一系列的操作让他非常迷惘,不知道好生生的一盘议和棋局被搅得乱七八糟。
按照当初他与官家的默契和商议,向金纳贡称臣,赐死岳飞以换议和,同时将大行皇帝灵柩及官家生母韦氏迎回。
疆域划分割让大宋要冲襄阳以北唐州、邓州等地,东以淮河西以大散关为宋金国界。
对他而言,如此两全其美之计既能让南境免于兵戈之乱,官家坐稳帝王之位;又能清除异己,特别是朝中拥兵自重之武将。
官家的一反常态让秦桧如坐针毡,自己的眼中钉被直接赦免并官复原职,而心腹却被下狱处以极刑,不知道下一个是不是就应该轮到自己了?
秦桧毕竟是混迹官场的老油子,对外称病不上朝,闭门谢客,静观其变,或许是一步以不变应万变之棋。
要知道靖康之变时随二帝被掳至北境,借三寸不烂之舌赢得金人信任,南归后又凭一己之力青云直上位极人臣。
靠的就是看破世事,靠的就是不择手段,靠的就是厚颜无耻。
“相,相爷,大事不好了……”
秦府管家秦寿心急火燎的跑进书房,气喘吁吁的说道。
“慌什么,不成体统!何事如此大惊小怪?”
“禁军围了整个秦府,为首的指挥正在前厅,要小人过来通报,说有要事知会大人。”
“哦……,为首的是何人?可有说何事?”
秦桧一听边走边说,不觉的抬高声调哦了一声,可以看出心中也有些慌乱。
要知道禁军一般不会轻易出动,必定是有大事发生。
“这,这,这。小人不知……!”
这时只见一禁军指挥站立前厅,身披亮银甲,面如冠玉,威风凛凛,一派少年英雄的气概。
“秦相,末将禁军金枪班指挥使岳雷,今奉诏面谕,官家即刻法驾卤簿秦府,与秦相有事相商!”
“臣领旨谢恩!”
“原来是鹏举二公子,入金枪班时日不久可要小心侍奉官家,有何事尽管找本相。贤侄可知官家驾临所为何事?”
秦桧一边起身一边推心置腹的说着,这份自来熟倒是很符合他的秉性。
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下来,官家的驾临本身就说明自己非常安全,甚至还有求于他。
“末将不知!秦相还是速速出府恭迎圣驾为宜。”
面对着陷害父兄之人,岳雷言辞语气冷冰冰的毫无感情,透着一股公事公办的作派,从内心就看不起这位口蜜腹剑,卖主求荣之人。
若不是以官家亲军宿卫的身份,恨不得一枪结果了这乱臣贼子。
天子出巡仪仗非常重要,到宋朝的时依次分为大驾卤簿、法驾卤簿、小驾卤簿和黄麾仗,不同的出巡目的决定着不同的仪仗标准。
此时到大臣家中临问用到第二等级的法驾卤簿,也是让秦桧感到无上荣光,自然偕夫人王氏亲率一家老小早早出府迎驾。
望着眼前黑压压一大片跪着的秦家老少,赵构不禁皱了皱眉头,这秦府上下颇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意味。
“朕闻秦卿抱恙在身,甚为悬念。借书房一用,你我君臣闲叙一番!”
赵构慢条斯理的说着,也不等回话,自顾自的往秦府里走着。
秦桧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半低着头,半弯着腰,没有往日在同僚前的威风八面,只有在皇帝跟前的奴颜婢膝。
八面玲珑,见风使舵的功夫炉火纯青。
“不知秦卿所患何疾?”
“臣近日自觉头晕眼花,精力不济,故休沐在家调养几日,烦劳官家挂念,甚为惶恐。”
“秦卿是该惶恐惶恐,议和之事毫无进展,朝堂之事毫不理会,偶有小恙便闭门不出,不知何故如此?是有何难言之隐不成?”
怎么回事?这还是那个平日里的官家吗?
官家对秦桧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说话也是婉转含蓄,怎么今日话里有话,并且就这么单刀直入的表达出来。
吓得他赶紧跪地磕头,赶紧解释道:“金人狡诈,所提条件甚为苛刻,臣虽奉旨议和,却也难以斟酌。至于朝堂之事臣……”
“金人提何条件?”赵构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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