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过了南边叛乱的解决办法,当然是要讨论一下眼前北狄的问题了“既然众卿并无异议,此事便如此筹划。劳烦于卿,一面操心北狄,一面想着南蛮。对了,石亨到了吗?”
“回陛下,石亨已经到了京城,于殿外待陛下宣见。”于谦身为直属领导回答道。
“嗯,此非禁中,无需如此多礼。既然已到,且令其歇息片刻,准午后参加朝会便是。”朱祁钰并不急着召见石亨。
“京畿防卫日后便交由石亨处置,边塞防卫当尽早安排得力官员提督、守备。前者曾言北边诸将当以昌平伯杨洪为首,洪即为宣府总兵责任重大,奈何边塞关隘重多非止宣府,朕之意不如命洪总督各关隘防守之责,使其令出一门,各关隘相互照应,非止各自为战。于卿以为如何?”
“总督各镇军马?”于谦一愣。
总督这个词从来没有过,这是要新设官职了?为了钳制将官等原因,宣德帝时在各关隘重在或者加派守备或者加派提督,这两个新官职也就二十来年寿命,这就要新弄个总督出来了?!
单听这名字就霸气,确定要给一个常年领军在外的武官?
于谦头稍偏了偏看向身旁几人,金濂、胡濙、王直几人一会交换眼神,一会沉吟不语。
“陛下,敢问总督之职所系事务为何?”于谦问道。
“自是节制各关隘城防总兵、指挥使、守备、提督。”
“臣以为不妥。”于谦听完后回复道:“各关隘或遣干臣能吏守备,或命提督即可,若诸关隘系于一身责任过于重大,恐适得其反。”
于谦说完,众人也纷纷表示反对。
看着众人反对的态度还挺坚决,朱祁钰也没有多坚持,只是暗自想着袁某某被自家皇帝弄死的原因实在太多理由了,绝非敌国离间计这一条。
“既然如此,那吏部有了推荐名单吗?边塞各关隘急需得力干臣守备。”朱祁钰又问计道。
“臣举荐居庸关都督佥事孙安往山西镇守。”于谦率先出班:“山西镇位于宁武关旁,位置紧要,孙安守备居庸关多年,勤勉堪用。”
“回陛下,山西左参政朱鉴率山西同僚举荐:太原右卫指挥使王正、同知张瑛、太原左卫指挥使宫端、平阳卫指挥使张怀,惧可使管军杀贼。”户部尚书王直出班说道。
“陛下,臣举荐太原府同知魏琳、平阳府通判李茂为山西布政司右参议。”右都御史陈镒接着奏请。
“俱准了。”朱祁钰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然后稍加思索后问道:“只是居庸关调走了孙安,关内管民牧民需要一得力之人。”
“回陛下话,臣举荐一人可往居庸关守备,定能保关隘无恙。”于谦站出来回话道。
“哦?却是何人,当得于卿做保?!”朱祁钰来了兴趣。
“回陛下,此人名唤罗通,现任东莞县河泊所闸官。”于谦回复道。
“罗通?!”王直、胡濙低声轻呼道。
“闸官?!”朱祁钰不解道。
“是的,现任闸官一职。罗通乃
“嗯~朕瞧着王卿、胡卿似乎熟知此人,不如讲讲?”朱祁钰想听故事,坏笑着看向王直。
“臣遵旨。”王直轻叹一口气说道:“此罗通为永乐十年进士,授命为御史巡按四川。时都指挥郭赟同清军御史汪淋中勾结谋私,通上章弹劾将其治罪。后通与何忠等人上章弹劾……弹劾……三殿失火,不久被授交趾清化州知州。”
“弹劾三殿失火?”朱祁钰一时不解道:“三殿失火用得着弹劾吗?那不过就是天灾…..哦~”
一下子想明白了道理,封建时期受科学知识面的影响,皇宫大殿起火这种事情多半是要归咎于皇帝或亲近之人失德造成的了。
“倒是个直臣。”朱祁钰笑笑。
“宣德元年,黎利造反,劫杀官军。时王通佩征夷副将军印充总兵官讨贼,王通又败,私令罗通献城。罗通拒不领命,与指挥率领军民奉勇杀敌无数,逼退黎利。后回京,授呢部员外郎。”
“哦~还是忠臣,能臣,竟然能文能武,难怪于卿举荐了。善,大善!”朱祁钰听到这里露出欣慰的笑容:“唉~继续,之后怎么又贬做了闸官?”
“这……”王直一脸苦笑着说道:“罗通素有才能,敢于任事,致正统初年已升致兵部郎中。后随兵部尚书王骥整饬甘肃边务,又随大军于兀鲁乃破达贼兵马。后……骥遣罗通上奏边事,遂即上奏言罗通贪污淫乱罪行。于是,通因此入狱,后贬任广西容山闸官,又调任东莞河泊所。”
说完这里,王直吐了一口浊气,微微摇了摇头。
……什么玩意儿?!
弹劾永乐大帝德性不修引发天怒的不是这货吗?十几年官当的真是这么能改变人性吗?
“这人品……”朱祁钰最终没把话说完,而是盯着于谦道:“如此说来,罗通上进早过于卿,尚在于卿之下,此番莫非有眷顾之意?”
“臣绝无此意,只一心为公,臣……”
“且住且住,朕并无他意,于卿不必如此过激。”看到于谦情绪有些激动,朱祁钰连忙安抚道。
“皇爷,老奴依稀记得曾有官吏推荐罗通起复,奈何并未准允。”这时,金英凑过来在朱祁钰身旁轻声说道。
“嗯~”朱祁钰偏过头去也轻声问道:“果有此事?此人莫非还惹了什么人?”
“据闻,此人性格乖戾,不善于人交往。且常口出大言,旁人皆不喜。”金英又说道:“老奴犯禁,多嘴了。”
“来人”朱祁钰环顾四周叫了一声,立马有内侍答应着过来。
“快搬个椅子过来,没见金太监一直站着吗?这可是先帝下过免死诏的司礼监监正。”朱祁钰假意生气道。
“皇爷,老奴该死,请皇爷治罪。”金英一听,吓到直接跪下,旁边一众朝臣也都站了起来。
“大伴这是作甚,快起来。”朱祁钰侧身一把托住,给生拽了起来。
“朕自登基后便吩咐改了朝议规矩,往后朝臣议事难免内庭太监要参与,总不能一直侍候在旁边,也不便奏对不是?”说罢,吩咐众臣依旧坐下,然后又对旁边侍候的内侍说道:“往后都配上桌几并笔墨纸砚,便宜朝议诸臣工书记。”
说罢,朱祁钰坚持扶着金英坐在椅子上,金英又谢过几回才勉强挨着屁股坐了下来。
“适才说到哪了?哦,这罗通即是干臣,虽有劣迹然瑕不掩瑜……这……正值朝廷用人之际,当是不拘一格用人才嘛,呃……众卿以为当授罗通何职为妥?”这话说的,朱祁钰自己都有些心虚。
就这么个玩意儿,官不大贪腐荒淫的事情没少干,问题是之前还弹劾过包括皇帝在内的人同类问题,真是臭不要脸到家了。
“臣以为,可命罗通官复原职,如此必当感恩陛下,报效朝廷。”这时,大学士陈循站出来替罗通讲话了。
“官复原职?兵部员外郎?”朱祁钰稍稍迟疑了一下说道:“也好。便命其官复原职,然后命其往何处守备为妥?居庸关?”
“臣以为,可命罗通提督居庸关军务。”于谦拱手回复道。
“朕虽不通兵事,也知居庸关、白羊口、紫荆关为京师三大咽喉要冲之地。这罗通久不问军政事,果真可担此大任?”朱祁钰追问道。
“回陛下话,正统九年时都督佥事曹俭曾上奏乞请准收用罗通,朝廷未准。”王直拱手回复道。
“哦,如此说来确实可堪大用。既然如此,便准了诸位所请,命罗通以兵部员外郎之职提督居庸关。”朱祁钰还有自己的盘算,也没在这个事情上太过纠结。
“这紫荆关、白羊口如何应对?”朱祁钰问道?
“回陛下,臣等商议后推荐前四川按察使曹泰。泰因工作失职被下入狱,然其文武兼备,可堪守紫荆关。”
“准了。”
“白羊口本欲遣杨信民前往守备,今宜另选良臣。待臣等商议后,再禀明陛下。”
“无妨,朕有一人可堪守备白羊关——翰林侍讲徐珵!”
朱祁钰是看出来了,这杨信民、罗通、曹泰都是借故起复而已,实际上战场上到底还是要看武将拼杀的,干脆借这个机会把徐珵这家伙给推出去。
正统复辟的夺门之变的主推手就是徐珵,而现如今徐珵因为在八月十六的朝议时喊了一嗓子迁都南京被怼到怀疑人生,现在是个正经人走道都绕他三尺远,怕被他染上了霉运,朱祁钰盘算着最好徐珵能交待在白羊口也就一了百了了。
“这徐珵历任京官,从未有过战阵经验,恐怕不合适守备白羊关。还请陛下收回成命。”于谦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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