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怖还是让景云慎不由自主的绷紧了身体。
“是儿臣的错。”
在没有能够与之抗衡的实力之前,硬碰硬只会让你消亡的更快,必要的示弱,顺从,才能明哲保身。
“你的错一会儿再说,先去吧。”
淑妃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景云慎知道该来的终究要来的,早该习惯的不是吗?
抬起头看了一眼已经闭目养神的淑妃,托起衣襟,站起身来,跟随白兰去往暗室。
……
这段路他走过无数遍,每一步的沉重只有他自己知道。
幼年时,淑妃每每折磨他到生病,便命人去请那个他没见过几次面的父皇,而父皇的到来往往都会使淑妃心情愉悦,他也能获得片刻的安宁。得以在这景宁宫一起演一场父慈子孝的戏码,吃那些他没吃过的珍馐佳酿。
但也待不了多久他就会被抱去偏殿,等待他的是病痛和无尽的黑夜。
若是父皇推脱不肯前来,那他便会被带去暗房,在那里度过无比煎熬的一段时光。
弟弟出生后,淑妃繁忙了许多,也顾不上他了,他觉得那样不被关注的日子,虽然清贫,但是踏实。
后来弟弟开始长大,也需要父皇的关注,他便又被迫走上了另一条路。
殊途同归,并无两样。
……
“二皇子,请褪下衣衫。”
暗室里等着的人早已习惯,早些时候时常在这间暗室接见这位皇子殿下。
景云慎面无表情的站在暗室中,没有一丝犹豫的,便自行解开了腰带,褪下了外袍,然后是长衫。
一并细致的叠好放在脚边,最后只着一身雪白的中衣,跪在了青石地板上。
单薄的中衣映衬下的景云慎,颇有‘除却君身三重雪,天下谁人配白衣’的不俗气质。
在如此狼狈的时候,仍挺直腰身,任谁看了不说一句君子端方。
连本应无情的人,也不禁有所动容。
“得罪了。”
景云慎心想连一个负责行刑的刽子手都能在经年累月里生出一丝不忍。
那淑妃这二十年来的看顾,竟不曾有过一丝怜悯给到他吗。但凡有过一瞬间的怜悯,他都可以靠着那一丝丝的甜来打败那孤寂夜晚的无尽苦楚。
可是他又清楚的知道,没有,一丁点儿也不曾有。
从一开始就是利用,什么收养,不过是彻头彻尾的阴谋罢了。
若是能够死在那个临盆的夜里,或者死在母妃咽气的那一天,何尝不是一种救赎。
救赎从那天开始痛苦无止境的景云慎。
救赎母族全灭,孤苦无依的景云慎。
救赎苟且偷生,为己所不耻所厌恶的景云慎。
然。
无人救赎,唯有自救。
......
毕竟是皇子身份,可惩罚可鞭挞不可取其性命。
淑妃作为浸淫后宫纷争几十年的人,自是将这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
而能被淑妃请来行刑的人,自然也不会是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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