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门口,看见记忆中的人——爹爹在院子里劈柴,娘挣开我的手,向前:“大郎,你回来了。”
“今天早上里正叔到镇上办事,刚好遇见我,说前两天佳佳落水了,我不放心,就回来看看。”
我走上前打量着这个传说中的爹,他身材魁梧,皮肤黝黑,浓眉大眼,一双蒲扇般的大手布满了老茧,说:“爹,我没事。就是娘现在肚子里有小宝宝了。”
爹扶着娘的肩膀,喜不自禁道:“真的吗?”
娘点了点头,眼又红了。
我把镇上大夫的话告诉爹。
爹的脸上也愁云密布起来。
都是没钱害的。
“媳妇,对不起,这两个月的二两工钱,回来的时候,娘已经拿去了。不然就能买几副药。”
难怪“罢”了一天工的我们回来这么久了,王氏还没出来找茬。原来是得了钱了。
我故意提高音量说:“娘,现在你怀着我弟弟,大夫说了,在生下来前都要卧床休息,每天一副安胎药,以后家里的活就别干了,奶奶会体谅你的。再说了,你做了那么多年,也该歇歇,让二婶打理打理这个家了,不然别人说你抢了二婶贤惠的机会呢。”
我们在院子说的话,其实东屋的王氏听得一清二楚,听见我这样说,坐不住了,打开房门出来,提高她那尖细的声音:“放屁,李春梅,你嫁过来十几年,吃我的,喝我的,好蛋都不会下一个,让你做点家里活就委屈你了?呸……啥也不是。”
院门口外站了几个好事者,村里娱乐本来就少,劳作也辛苦,现在有免费的热闹看,不看白不看,过后还可以和隔壁的邻居分享这第一手热闹信息呢。
这要是放在以前,王氏这样骂骂咧咧,爹只会做鹧鸪,一声不吭,娘也不敢说话,只知道哭,佳佳也只会躲在西屋。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高声怼回去:“咋就成了吃你的,喝你的了?我娘绣帕子的钱,我爹在镇上干活的钱,不都是你把着吗?一个月就给我娘二十文钱,打发叫花子呢?”
“你个赔钱货,大人说话,没有你的份。那些钱是他们孝敬我,我每天腿疼,胳膊疼,吃药的钱。儿女孝敬父母,天经地义。天皇老子来了,也是这个理。”
“你就和欺负我爹娘老实,我再不说话,我们一家都得给你当牛做马一辈子了。”
“好你个有爹生,没爹教的死丫头,今天看我不打死你……”王氏做了那么多年这个家的土皇帝,容不得我的呛声,抓起地上的棍子就追过来打。
我看见门外小路上宋叔婆和她的儿媳往这边走来,我撒丫子跑出去,大喊:“叔婆,救我,我奶要打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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