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团的人,罗岩基本上都认识。这个人第一次见,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新来的,二是外单位的。

也没有别人,罗岩就主动打了招呼。

‘’你在等歌舞团上班?”

“是啊,好像来的早了一点儿。”

“也不算太早,通勤车过几分钟就到,七点五十准时开门。”

“看你没穿汽车厂工作服,你从哪里来的?”

“从乡下来的,金桥县、三官乡,尖山村。农村,你未必知道。”

“农村好啊,山清水秀的。改革开放之后,你们农村都富裕起来了,不象我们城里,就靠死工资吃饭。”

谁说农村都富裕起来啦?农村那么好,你们怎么不去?

换一下,让农民进城,你们到农村去生活怎么样?

小布尔乔维亚的无病呻吟幼稚病。

话说到这里,罗岩就觉得没意思了。姑娘也注意到罗岩的表情,继续问道:“你也是到歌舞团的?”

“是啊。”

“来找亲戚的?”

“不是,来办点儿业务。”

“你也懂音乐?”

“谈不上懂,业余爱好者。”

“哦,我明白了。”

姑娘突然大声起来。

“你明白什么了?”

“明白你是干什么的了。”

“哦?那我是干什么的?”

“你是吹鼓手。”

“我是吹鼓手?”

“对啊,就是你们农村死人送葬的时候,吹哀乐的人。你还挺年轻的,一定是吹唢呐的。你来这里,应该是你们村里比较重要的人物去世,比如村长啊之类的人死了,想来雇歌舞团去当吹鼓手的,对不对?”

对什么对啊,你这脑洞可真是够大的,这想象力简直逆天,竟然能想出来这样的馊主意。

你这一安排,我就成了吹唢呐的。弹吉他和电子琴都凑凑合合,我还吹唢呐,我有那么多才多艺么?

还村长死了,蔡强活得好好的呢。

“你找错地方了,汽车厂现在效益还行,歌舞团能开出工资,他们不会去当吹鼓手。下面县里、区里的歌舞团,一些小厂的文艺队效益不好,开不出工资,就接一些吹鼓手的活儿,你应该去找他们。”

这姑娘的话也没说错,一些小文艺团体,目前确实处境艰难。丧礼、婚礼、开业仪式啊,什么活儿都接。

罗岩本来有点儿不太高兴,听姑娘给自己出主意,心还算挺善良的,也就忘了此前的不快。

“谢谢你给我出主意,等我在这里办完事再说。”

“你在这里办也没用,我跟你说啊,这里的团长很难缠,就是个心高气傲的官太太,看不起你们农村人。你给多少钱也没用。我劝你还是别自讨没趣儿。”

这姑娘看来了解歌舞团啊,对陆蓉的评价基本上正确。

只是姑娘啊,你知不知道,这个官太太就是我的假丈母娘啊。

如果以后你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不知道你作何感想?

“谢谢你的提醒啊,我会对你的话保密啊。”

姑娘俏脸儿一扬。

“不用保密,就算当着这个团长的面儿,我都敢说。”

吹牛吧你,就算你爸官儿比我那个假老丈人大,出于礼貌,你也不会这样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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