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用功业、用金银财富这些这个时代人们最能够理解的事物来聚拢人心——来点燃这些溃军心中那团火。

等到这一刻,他顾渊自然也是毫不吝啬,大手一挥便令人砸开自己身后的两个箱子。

这些可都是刚刚从楼船上搬下来的,一箱是之前他们看见的宝钞,另一箱里却是黄澄澄的足份铜钱。

他面对面前这些军士,咧嘴笑道:“愣着干嘛,拿呀!跟着老子混,男儿功业自然是要建!可也不能亏了兄弟不是!”

而回答他的是这些溃军的一阵欢呼!

唯有刘国庆站在原地——他勉强算是西军将门出身,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可手头也从来没有差过钱。

如今见到顾渊竟然是这样一副做派,也是警觉地按刀而立,用打量一个陌生人的眼光打量着这个自己还算熟络的参议。

大宋这个富庶帝国,自建立之初便形成其有别于前朝的政治生态——文官恋权、武臣贪财几乎就是这个生态圈的潜规则。

他刘国庆作为西军将门的旁支,也算是耳濡目染,只知道若是有一天哪个武臣敢将金银财货就这样与手下瓜分,那明显是为了邀买人心,打算驱使这些兄弟出力死战了。

——这顾家小子上一次阵就似变了个人似的,莫不是身子让人夺舍了不成?

“刘兄放心,我不是来造反的……”顾渊似乎也发现了他的异样,向前走了两步,低声分说一句。

“倒是没什么……”刘国庆也苦笑着摇摇头,只觉得自己一瞬间的念头荒谬至极。

这顾渊在杭州府时终日诗酒风流,挥金如土,如今战阵之时,拿着别人的钱财来邀买人心又有何错?

又或许,他此前杭州府种种荒唐行事,不过是某种伪装——这个私盐贩子家走出来的阴鸷公子,或许本就是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坐等着一个能够繁复乾坤的机会的人物!

“宝钞还是现钱?要不还是拿宝钞吧……”耳畔,顾渊的声音还在那喋喋不休,似乎又变回了杭州府带着他胡吃海喝逛青楼的那个风流少年,“曾家钱庄的宝钞,信誉十足——至少在我回去把他们干趴下之前,总归是能足额兑换。唉,只可惜了这些钱啊,之后少不了得再分一些出去,兄弟这也算是破家为国了……”

听到这里,这粗豪的骑将又好气又好笑,实在没有忍住:“这不是那个曾什么公子献给完颜宗望的么。怎么你拿来邀买人心,就又成了你破家为国了……”

“如何不是我的?你没看这楼船上如今飘着是我顾渊的大旗么?”

顾渊继续强词夺理。

刘国庆抬眼一看,果然那面血气还在桅杆上挂着,在落雪之中尤为耀眼。

他想了想,忽然反应过来:“直娘贼!那旗不也是你捡来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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