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三一早,周墨堂将几个孩子唤了过来。
周太太道:“老爷要去谢家拜年,你们兄妹四个也一道去吧。”
周文敏喜道:“父亲,那我能看到谢十姐姐和谢十一姐姐?”
周墨堂道:“今儿要在谢家用了午宴再回来,出门作客,莫要失了礼数。”
周文杰似很欢喜。
周文博微蹙了一下眉头。
周墨堂道:“你们回去换身得体的衣衫,半个时辰后我带你们出门。”
周文敏对自己的丫头道:“给我换年节前做的新裳。”
她第一个跑出了正院。
周夫人摇头笑,“出门做客就这么欢喜。”
“老家陈州太远,我们的亲友多在那边,孩子们少有出门作客的机会。”
周文博带着弟妹出了正院。
周文杰因知家里在给他与谢十一姑娘议亲,谢家姑娘是极好的,对自己即将要娶的未婚妻很是满意,也想好好表现,虽不如周文敏急,一出正院就带着小厮回屋。
周文博与琬琰并肩而行,温润如他,他回眸看着琬琰,眼里掠过心疼与怜惜,还有一抹连琬琰也不懂的温柔,“义妹,若是父亲做了什么让你难过的事,你看在他这几年真心待你,切莫怪她。”
他的声音很好听,十六岁的他,温润如玉,从一个半大的懵懂少年,成了如今这个让人心生好看的陌上少年。
“义兄,在你眼里,琬琰是个什么样的人?”
周文博默了片刻:“你聪慧过人,学习刻苦,勤劳吃苦,善良坚韧,宽容大度……”
“义兄说这么多的好,是希望我做个宽容大度的人?”她笑,“都不对啊,我其实很叛逆。”
“何为叛逆?”
“有人说东边有猛虎,不可往也,可我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这是勇。”周文博不认为这就是叛逆。
琬琰垂眸,“认识义父义母,认识义兄是我今生的幸事,可世间之人,缘浅缘深,却非人力可挽,缘来时,我珍惜;缘去时,当放手。我曾听过一句话:你若千里之外来探我,无论风雨我去接你;你若果决转身,我定不挽留!”
她是不是知晓了什么?
她一如既往的聪慧,就算不知,也能猜到罢,可他不能明言,且这件事有强迫之嫌,但父亲母亲也是为了义妹好。人的出身无法选择,注定了各自的血脉不同,她的身上到底流了一半谢家的血脉。
他亦听说,平国候与妻弟谢二老爷是挚交好友,自小相识,情同手足,谢家大老爷一族族长未曾过问的事,谢二老爷却因着姐夫、挚友之托,定要出手。
琬琰回到屋里,换了一身看起来更得体、鲜艳的袍服,启了盒匣子,将暗格里的房契、地契,合着自己的户籍文书、银票一起叠好,搁入脖子上挂的锦囊内,又取了银锞子装入钱袋,挂在自己的腰间。
翠枝、翠叶俩昨晚便鬼鬼祟祟地出了一趟门,一人背了一个包袱出去,回来后却空着手,很明显,对于谢家,她们俩很高兴,只盼着她有朝一日回平国侯府萧家。
她真失败,明明握着两个丫头的身契,可她们却心向着周家夫妇,还心向谢家,罢了,罢了,她不勉强,只是丫头心生外向,就别怪到时候,她翩然而去,不带上她们。
琬琰打扮好出来,翠枝、翠叶站成一排,翠枝夸道:“姑娘这样穿戴真好看。”
翠枝补充道:“姑娘原就生得好,如今更是贵气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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