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新葬的墓果然被盗了。

回到营中,花非若就将这不幸的消息传达给了容萋,随后又将那枚偷袭未遂的毒针转交于军医。

“陛下,郎主帐外求见。”

随侍的宫女入帐汇报时,女帝与潮余正同桌而坐,桌上摆着那存草的琉璃瓶。

荀安一入帐便是满面忧心忡忡,行礼落跪,忧然请罪:“臣郎护卫陛下不力,还请陛下降责。”

而花非若也仍是那般温随,笑着罢了他的礼,“原本就是我自己要单独出门,怎么能怪你呢?何况你还多了个心眼派了云凌随行护卫,这可帮大忙了。”

慕辞在旁托腮静看,已习惯了女帝的好脾气,便不觉得他这宽容有何不妥。

倒是看着荀安那受宠若惊的模样觉着有些好笑。

但花非若依然不习惯荀安在自己边上戳着,于是应付罢又还是想着法的将他支开:“我没受伤,你也不必担忧,你若得空闲,再遣人问一问商船的老人,看能不能打听到养珠之地的消息。”

“是。”

荀安得令即退,花非若却在此时察觉了些异常——伺候在他帐里的宫女怎么是些生面孔?

“荀安。”

“陛下还有何吩咐?”

花非若视线一一扫过那些生面孔,问道:“伺候的宫女怎么换人了?”

闻问,荀安略为惶恐,便俯首应:“回陛下,先前那些奴婢办事不力,臣郎便将她们换下了。”

慕辞佯做若无其事的拿过桌上的琉璃瓶摆弄,抬眼窥视,却见女帝蹙眉。

“因为端水那事,你罚她们了?”

荀安愕然。

“此事错不在她们,且我也已免了她们的责,你为何还要降罪其身?”

得女帝如此一言责问,荀安再度落跪,却也无言申辩,只是请罚,“臣郎愚钝有违圣意,恳请陛下降罚。”

花非若叹了口气,隐觉头大。

“好了,我也知道你是尽心尽责,但是把她们放了吧。下次若再有此类事生,你责罚她们之前,还是先来问我吧。”

“是……”

“去吧。”

“臣郎告退。”

荀安才刚退出帐去,慕辞便轻轻笑了一声,花非若惑然瞧他。

“看来郎主着实不解陛下之意哪。”

此言却叫花非若笑着摇了摇头,也是无奈。

只能说是他这外来替魂的想法着实叫荀安琢磨不透吧。

毕竟在这个时代,他这样的行为想法才是另类吧。

“你也觉得我这样很奇怪吧?”

闻问,慕辞笑意敛收,摇了摇头,颇为认真的答道:“只是觉得陛下当真仁慈。”

花非若应而温笑,也叹然道:“都是为谋求生计罢了,何必太为难人。”

他说的诚然是理,然慕辞却还是不禁想了想,如今这世上还有哪位君王能有这等悯怀之心。

都是冠冕堂皇罢了。

寥寥几语闲谈后,花非若又取来了琉璃瓶,瞧着此中草苗,又拾回了他们被打断的话题,问道:“你对此番商船之事应当也有些见解吧?”

慕辞却笑而反问:“陛下何有此问?”

“你对商船如此在意,应该不仅是因为那些维达人吧,不然前夜为何偷偷去翻商船遗物?”

问着,花非若又转眼瞧了他,见他一时语塞,又笑道:“我没有审问你的意思,只是与你讨论罢了。”

其实花非若一早就看出,在许多事上潮余都有所隐藏,但他也并无窥探之意,毕竟他们之间原本也只是萍水相逢罢了,只是当下此事还是很有必要敞开讨论一下。

慕辞于此事的顾及也只是自己那暂时还不便于透露的身份罢了,然女帝话已至此,他若再刻意隐瞒就不大合适了。

于是慕辞深思熟虑了一番,才开口:“其实我与陛下一样,在意那珠香,也在意此草。”

说着,慕辞便指了他手里的琉璃瓶。

“朝云有关此草的往事,想必陛下也有所知吧?”

“你是说守安年间?”

慕辞点了点头,“幽嫋此草生自朝云东方北寒之境,北逾国境更多生于颉族领域,起初也是颉人最先将此草制为香料,流贩于朝云东陲。”

幽嫋之毒在朝云东境流贩十年有余,直至守安六年北方颉人发兵袭境,而遭毒草侵袭多年的东境守军面临敌军竟毫无抵抗之力,屡战屡败,朝云深受重创,方知此物实为毒祸。

北颉袭境后不久,与朝云西北相邻之昭国亦趁火打劫,出兵援助东境的要求便是朝云割让鄢州十七城。

直至那场战事平息,朝云拢共裂地三十余城,朝廷遂以重视东境黑商之乱,自此下令严查幽嫋,派遣了钦差大臣亲至东陲,及此,遥遥京府方知幽嫋此香之毒,不但荼毒女子体肤,更陷人于欲流不拔。

时入东陲城镇,三步一朱楼,五步一柳巷,漫天尘染脂粉,哪怕只过一阵微风都挟裹着那幽惑之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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