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生锈的铁门从外向内推开,夕阳的余晖从晒满衣物的阳台洒进房间,不大的客厅仿若充盈在橘红色的海洋,辉光窸窸窣窣,光影交叠。

“哝,行李给我,那是浴室,你去洗个澡,然后换身衣服,今晚你就睡这间房,然后洗漱用品和生活用品都在飘窗上给你备好了,需要什么就把什么拿出来归结好。”

林心边说,边推开卧室的门。

林安望着干净大床问:“那你睡哪儿?”

“哝。”林心朝着客厅沙发扬了扬下巴,笑道:“舒服的很!”

“算了,还是我睡沙发吧。”林安关上了卧室门。

“那不能够,我来睡就行。”

“我需要倒时差,晚上可能暂时睡不着,还是我来吧。”

林安耸耸肩道:“而且明天是周一,你还需要上课呢,连班主任上课都没有精神的话,学生们肯定不服气。”

听到这话,林心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下来,忧伤爬上脸颊,她轻轻开口:

“明天,是二叔的葬礼,我请了一天假,明天一早你和我一起过去。”

房间内的气氛突然沉默了。

许久后,林安才默然‘恩’了一声,以做回答。

第二天一早,

灰蒙蒙的天,低垂的云,土腥气的风......似乎就连那枯黄的飞叶都在保持静默。

二叔的葬礼,在哀声中如期而至。

没有可供瞻仰的遗体,没有骨灰,有的只是一张被装进黑色相框里的,戴着笑容的坚毅脸庞。

二叔走了,就那么突然离开了。

二叔无妻无子,林家会被街坊邻居笑话,但作为林家唯一的男丁,林安回来了。

以孝子的身份,在场。

不过也仅是在场,费心张罗的都是姐姐林心,这个才三十岁出头年纪的女人。

从小她就比同龄人要懂事,坚毅,认真。

林安看着这一切,而葬礼则在姐姐林心的安排和布置下有条不紊地进行,因为倒时差的缘故,林安有些累了。

“去后面休息会儿吧,有事我再找你。”察觉到弟弟脸色不佳的林心关心道。

“不用了,这么多事伱一个人忙不过来,我还是帮你吧。”林安摇头。

“去吧,休息去,这里有我在就足够了。”

看着林心那坚毅又满怀关心的表情,林安选择了妥协,去到幕后休息。

没休息一会呢,有位腿脚不方便的中年大叔拄着拐杖走了进来,并直接找到了林安。

“你就是林安,对吧?老林的亲侄?”

林安点点头,“您是?”

“我曾经是他的领导,也是他最要好的朋友。唉……”中年大叔叹了口气,

“世事无常,人生难料啊……老林是个好人。”

说话叹息间,他朝林安递来一封信件。

这信件似乎有些年头了。

“这是老林在四年前,哦,也就是你二叔,在成功入选和平鸽太空站维修员的时候,留下的一封书信。”

中年大叔用低沉的嗓音说道:“当时每一位太空作业者都需要事先留下一封信,说白了就是遗书。

而当时你二叔把这封遗书的接收人,填写了你的名字和身份证号。”

林安犹豫之间接过书信,确实在信封密封口处看见“绝密”两字红戳,这说明确实入过档案。

【小安,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说明二叔已经离开了,不要悲伤,不要难过,二叔会一直活在你心中。

小安,花有重开日,火有重燃时,当你感到迷茫,记得,常回家看看。

落叶要归根,如果可以,二叔想回老家,想念那三亩六分田。】

“信”里的内容就只有这么短短几句话,但林安却陷入了迷茫和怅惘。

短短十分钟的时间,他回想起了过往的种种回忆,记忆中的二叔还挺年轻,看起来吊儿郎当,却总是替林安的父亲承担起做父亲的责任。

小学时,每每接送林安上下学的都是二叔,在学校里和人打架,也是二叔放了学把人家父母堵在校门口,活脱脱一地痞流氓。

但就是这样的二叔,却有一个宏伟的飞天梦,一反常态地写下了这么一封文绉绉的遗书。

“我二叔,在您心里是个怎样的人?”林安收起信件,望向跛脚大叔问道。

跛脚大叔不假思索地回答:“一个很有责任与担当的人,吃苦耐劳,精明能干,有能力,有上进心,是个出色的同志。”

“他在我面前从没有这样过,或许,有太多我不认识的二叔,还活在你们的世界里吧,我很欣慰。”

林安站起身,微微鞠躬,由衷感谢:“谢谢您特意把这封信送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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