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霹雳舞
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大街,满大街长头发,牛仔裤,录像厅里快节奏的金属击打乐,令时人狂野的迪斯科。
说着评书的收音机越来越小,渐渐被新潮的单卡录音机、双卡录音机挤出了时代的舞台。大街小巷飘荡着亚洲雄风,我们亚洲山是高昂的头,我们亚洲河像热血流。
红军家条件比较优越,就有一台双卡录音机。红军穿着牛仔裤,留着长头发,时兴的时髦,模仿小虎队,模仿四大天王,说话的口气,办事的神态,有时还故意说城里话,气质拿捏得有点像腕儿的感觉。在同学里面,在他们五兄弟里面,红军是最有情怀的,一直到现在。九十年代中期,有了VCD,DVD,有了卡拉OK,曾经很长一个时间,跨越多个年代,一波又一波次的年轻人,中年人,手握话筒,在霓虹闪烁的昏暗灯光下,伴随着音乐,嘶吼着: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愿意等待。或者一往情深:又见炊烟升起,暮色笼罩大地。或者忧伤感怀:妈妈犹在寄来包裹,送来寒衣御严冬。或者感念父恩:那是我小时候,常坐在父亲肩头。
九O年的初中,衣服的颜色款式,东西南北的熙来攘往,正在慢慢而有力的影响并改变着学生们的生活。
迪斯科已经来到了校园,还有一个小小的合唱队。小小的合唱队,只有劭群在上音乐课的时候才能偶尔看到,人手一把笛子,就像西游记里的八仙过海韩湘子,一把笛子让人羡慕,一首曲子令人仰望,在教师节上,他们还为全体师生演奏了《老师应戴光荣花》,全场的压轴,大家拍手称快,掌声雷动。
乐队是秦奋搞起来的,学校里墙体上的大字都是秦奋写的。秦奋从小就会写毛笔字,这让劭群敬而远之不敢接近,所以他们也并不相认,所有一切只是听大家的传言。据说,秦奋为了追一个他们班花,在镇上把一帮痞子给打跑了。秦奋,从小跟着一个老拳师学武,千斤卷,站马步,都是他天天练习的。
人的造化好像是一种安排,该相遇的早晚会相遇。校园里劭群跟秦奋相处而不相识,从军的岁月,他们又在同一所院子相遇,起初本不会有交集,但是终究命运还是把他们安排到了一起,两人终于相遇相处,相识相知。
音乐课,是一个中年女老师教。她穿着一袭长裙,暗红色的,好像她的穿着与当时并不相合,有些突兀。唯一的乐器是一架脚踏风琴,吱吱呀呀,音调好像也不是太准,劭群也不懂这些,只记得是一架很老旧的琴。音乐老师教的歌,有《红星照我去战斗》,每当下午课前,好多班级必唱,去却睡意,振奋精神。有《可爱的韩家中学》,这是校歌,每逢集会必唱。还有一首劭群到目前都会唱,只是几句,好多好多人不知道这首歌,《苏武牧羊》:苏武留胡节不辱,雪地又冰天,穷愁十九年,渴饮雪,饥吞毡,牧羊北海边……转眼北风吹,群燕汉关飞,白发娘,望儿归,红妆守空帏……定叫匈奴惊心破胆,拱服汉德威!这首歌当时学起来很难,劭群感觉到稀奇古怪,远不如《清晨听到公鸡叫》欢快明亮,朗朗上口。也不如《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那样清晰易懂,自豪高兴。音乐老师教的很认真,在那个年代,她像开在寒山中的一朵孤兰,深藏于内心的是她一种不被理解的情怀和别人看不到的远方。这些,在当时,不过无意经过;于现在,就是一条道路。
劭群对音乐的感触和热爱,唱戏的母亲是最始的启蒙。校园里,这边吹来,那边就跳,就像春天到来,百花齐放,院子开始热闹起来。如军营拉歌一般,东风吹战鼓擂,一连敢跟二连吹,都是英雄谁怕谁?
跳迪斯科的很少,因为会的不多,动作难度系数比较大,尤其是霹雳舞,太空步,擦玻璃,拉绳子,推桌子。
人民群众才是真正的英雄,历史是人民群众写的,正如现在人们常说高手在民间。在一次校园晚会上,压轴戏不再是吹奏笛子的合唱队。
突然传来快速激越的音乐,舞台的地面上还放着一个会旋转的圆球似的灯,很多种颜色的光线射出,灯光忽明忽暗。有点像《醉翁亭记》所写,晦明变化者,舞台之明暗也。这种突变的节奏让人难以抗拒,丰富了感官,大家陶醉其中,兴奋无比。伴随着音乐,舞者登场了,舞台两侧,相向而行。劭群第一次看这种太空步,劭群感觉全身躁动,手脚不自主的蠕动,感觉坐不住了,大家都坐不住了。伴随着太空步的走来走去,每个人的心灵也被旋律穿透。然后第三个舞者出现了,原来是劭群的班主任明泽斌老师。他一边拉绳子,一边擦玻璃,一边推桌子。场下的惊呼喊叫,鼓掌声,口哨声不断,全体沸腾了。
这种感觉,如一部影视剧里所描述的,这部影视剧是明文进京前送给劭群的礼物,除此之外还送了劭群两幅盗版的启功作品: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有容乃大,这两幅作品劭群挂了很久。
影视剧的名字叫《肖申克的救赎》,里面有一段话:有一种鸟儿是永远也关不住的,因为它的每片羽翼上都沾满了自由的光辉。这些直白的语言,中国老祖宗几千年前就用诗歌表达了,中国的第一部诗歌总集,当然也是世界上的第一部诗歌总集,老祖宗的文明总能收纳四海,冠绝古今。中国的,也是世界的;世界的,更是中国的。说的更美,写得更好,寓意更深:知我心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如切如磋,如琢如磨;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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