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是一年到头最重要的节日,没有之一。

在一年的最后,人们会细数自己过往的收获,祈祷来年的风调雨顺。

而作为年节中极为重要的守岁一环,今年的宴席则是格外热闹。

南安帝要与大臣一起守岁,年节的宴席是家宴,也不止是家宴。

前朝的坐席由礼部安排,依着品级高低依次落座便是,而后宫中的坐席由贤妃安排,今年最为不同的,是长公主的亮相。

前朝皆知两年前长公主得了南安帝的宠爱,获赐封号永乐后又得了封地。

这是南朝屈指可数获赐封地的公主,骤时出现在朝臣眼中,还以为会掀起不小的波澜。

可谁知这长公主得了封号和封地之后不仅什么都没做,还因身体娇弱在居安殿闭门不出数月,而后更是很长一段时间需要时常请太医把脉。

且不提长公主是女子之身,这身子骨不好,也不知道还能有几年的活头。

两年的时间瞬息而过,这永乐公主的名头仿若只是一个名头,长公主安静地从未出现在朝臣眼前,让他们渐渐对她也并不重视。

放在她身上的眼睛少了,大臣们都只会选择皇子进行站队,要知道,长公主也只是个公主罢了。

更何况,她体弱又怯懦,就算有封地又如何?

谁知,两年后的冬日,她会被钦天监以摇光星的身份送到众朝臣眼前,改赐封地,成为一郡之主,这位低调的长公主,圣眷优渥。

终究是他们看走了眼。

慈宁宫,东侧居安殿。

“殿下,今日年会恐不会太平。”

枳橘和灵芝一边为唐清璃准备今日宴席需要穿的宫装和首饰,一边有些担心地说。

“无碍,本就应如此。”

唐清璃既然选择了将自己暴露在众人面前,自然已想到了此事带来的后果。

但她不可能一辈子都生活在太后的庇护之下。

老天爷给她重来一世的机会,不是为了让她做胆小鬼躲起来的。

“殿下真漂亮。”

往日的唐清璃因着跟在太后身边吃斋念佛,打扮素净,如今换上了繁杂又华贵的宫装,配上了南安帝赏赐的首饰,整个人截然不同。

“走罢。”

唐清璃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

太和殿,作为南朝皇室重要典礼宴席举办的大殿,布局金贵又奢华,内可同时置下二百张席位,只三品以上大臣可入。

最尊贵的帝位自然居中,继而左侧是太子之位,太后和皇后分设两旁,再接着往下顺延,留着中间的空地做舞姬和乐师演奏起舞之地。

大殿内,成年立府的皇子提前回宫,已经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落座了。

唐明德是大皇子,故而帝位右手边下第一张桌子属于他,唐明荣和唐明安顺位而坐,身后坐着余下的皇子和公主。

公主和皇子席位后是各宗室郡主世子的位置。

帝位左手边下的第一张桌子为肃亲王、云亲王、阳亲王的坐席,作为南安帝的兄弟,他们在先帝争权途中并未和南安帝争夺,故而获封了亲王之位,在京中当个无实权的亲王也不错。

沈卿云位居第四,而后顺着官位品级落座。

应邀的朝臣均已到场落座,大家都把目光落在了原本应是太子之位的席位上。

上面已经布好了餐具,摆明是有人会落座于此,隔壁皇后的位置空着,太后的位置也布着餐具。

这样的安排让朝臣们有些惊愕,有些消息不通的朝臣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而得到消息的沈卿云看了一眼后神色复杂。

都说帝心难测,谁也不知道陛下为何会这般安排,长公主在他心头的份量真的足以支撑他做这么多吗?沈卿云不愿猜,也不敢猜。

作为一个中立的保皇党,他只需要坚定地站在南安帝身侧即可。

“永乐公主殿下到!”

唐清璃的出场吸引了一众人的目光,大家纷纷看向殿门口。

大殿门口缓缓踏入的女子面容青涩,可身上雍容华贵的气质却是其他几位公主所没有的。

一袭宫装在身,插于发髻上的金步摇随着她一步一步往里走未动分毫,她一步一步走得足够端庄,也足够矜贵,让沈卿云都不自觉点了点头。

此刻的唐清璃并未把自己的目光给任何人,只定定地看着台上那个距离龙椅最近的太子之位,如今并未设立太子,而南安帝把这个位置给了她。

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如今的她,在南安帝心里或许占据了些许份量,又或者说,摇光星这个名头在他心中占了份量。

居高而下,唐清璃落座的时候,能够清楚地看到台下的人对她的打量。

但她丝毫都不在乎,如今的她只是借由一个摇光星的名头获得了这些,还不够!她要让上一世那些欺辱过她的人,一一付出代价!

唐明德看着唐清璃坐着的位置,指尖微缩,压下了心头的怒意。

那个位置,原本应该是他的!

唐明荣和唐明安也是差不多的想法,不过大家谁也没有在明面上做得太难看,毕竟若是直言不讳说唐清璃不配坐在那个位置上,那他们的欲望,岂非昭然若揭?

谁都不是蠢货,也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几个亲王看着突然出现的永乐公主,他们虽然对南安帝有几分敬重,但并不多。

不过想想也罢了,不过是个公主,就算有封地,百年之后也不可由子嗣继承,这是南太祖留下来的谕令,谁都更改不得。

唐清璃坐在位置上端庄自持,台下之人各自心怀鬼胎又如何?如今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是她,这是既定的事实。

在偏后的位置中,得了特赦的唐清雅坐在了最后一排的位置,不能和皇子公主同处。

这是南安帝给她共度年节的机会,但她让唐清璃落水的事人证物证俱在,璃儿受了委屈,身子骨还更加娇弱了,此事不能轻易接过。

所以他便让贤妃安排了一个离唐清璃远远的位置给唐清雅,不让她打扰到唐清璃就是了。

唐清雅从未坐过这么偏僻的位置,而且那些平时跟在自己身边的郡主都像是突然统一了一般,都离她远远的,显然是得了家中的叮嘱。

她对此事并不意外,只是盯着座位上的唐清璃,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随时准备狠狠地咬上一口她盯上的猎物。

唐清璃察觉到让人极度不舒适的目光,看到唐清雅的时候也不意外,她并不觉得南安帝会因为一件事就对宠了那么久的唐清雅直接摒弃。

可别忘了,她毕竟还有一位兄长是受宠的皇子,哪怕是看在唐明安的面子上,这次的年节南安帝都会让唐清雅过来。

她不惧。

枳橘也跟着唐清璃的目光看到了唐清雅,和灵芝交换了一下眼神,彼此都明白要对唐清雅提起警惕。

陈守时自然也出现在宴席上了,他的位置居中,并不靠前,只默默地看着唐清璃。

他知道自己没有选错,自己赌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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