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风琴的病情稳定下来了,对应的是她的治疗阶段进入下一个阶段,医药费比李杨想的还要多,远超他的承受范围。
“李先生,你的心情我们理解,你的情况我也多少了解一些,但是医院也不是做慈善的地方,你母亲的药不是一般的药,是要走流程的,没有钱,我们也很难办。”
李杨站在病房门口,手里拿着医生给他开的单子,上面费用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金额。
他看着病床躺着还在昏迷的中年女人,袖子的手把医药单攥得越发紧。
他妈这辈子还没有享过福,仅有的前半生都在为了儿子和丈夫操心,蜗居在那个小房子里,没有见过宽敞明亮的大房子,连平时吃一顿火锅都小心翼翼地算着钱。
这个女子精心计算了一辈子,唯一的心愿就是她的儿子能幸福。
李杨站在门口,愧疚与无力萦绕着他。
李荃从侧边走来,双手无意识地紧握着摩挲,身上透露着局促感。
“杨、杨杨,钱的事你不要担心,我、我去卖腺体、卖肾……”
“李大柱!”
李杨身子泛着抖,“我的话你他妈听不懂是不是?我他妈让你别再跟那些人接触,你他妈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李杨眼睛泛着红,“你他妈能不能别添堵了?我他妈才二十岁!二十岁……”
他才二十岁,还是上大学的年纪,他本该在学校里,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安安稳稳的坐着上大学。
他考上大学了,虽然是专科,但那也是大学。
他该和学校里那些无忧无虑的大学生一样,没心没肺地上课打游戏,而不在这儿为了钱发愁。
李杨眼里发红,努力憋着眼泪,他别开眼,看着病房里他妈苍白的脸,声音有些哽咽:“我不管你他妈想干什么,想做什么,但是你他妈别和那些人再接触了,他们不像你看起来那么简单,钱我会挣,不会让我妈用你肮脏的卖器官的钱,她嫌来得不干净,别让你的钱脏了她。”
李荃苍白干裂的嘴唇蠕动着,想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
他老实了大半辈子,没想到唯一一次的不老实毁了他整个家。
李杨没等他妈醒来就离开了医院,在医院门口收到了李大义的短信。
“杨杨,工地这边你就别来了,这工作累,你年纪还小,又识字,去别处看看轻松一点的工作,叔叔先祝你找到一份好工作,到时候也让我这张老脸沾点光。”
李杨一顿,很快又把手机揣回了兜里。
不要生气李杨,不要生气,想想你妈,想想川哥。
李杨仰着头看天,天色灰蒙蒙的,刚晴了一天,今天就又阴了。
李杨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眼珠子微微转动,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状态后,才回到电子厂。
“……这不是迟到,是旷工李杨,我们工厂找人是做事的,不是找你们来玩,也不是你们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想来。”
李杨还没走到自己的位置就被人叫进了办公室,坐在办公室的是一个中年男性,年纪不大,三十岁左右,是个beta。
主管拿过一旁的单子,“李杨,我实话告诉你吧,你这样的,我们工厂要不起,占着工位不做活儿,流水线不能因为你一个人就不做,你说是吧?。”
李杨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今天有事……”
“有事有事,谁家没事?谁家没有个头疼脑热的小事,你这样的年轻人我见多了,睡过了就装病,忘记了上班就是家里有事,你上班一个月,半个月都是迟早和旷工,你这让我怎么办?我顶替你位置让流水线重新运转起来?这不可能的李杨,我找你来,是找你来上班来做事的……”
李杨站在原地,半垂着眼,耳中一阵电流的声音响起,他看着主管的嘴开开合合,却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他忽然觉得心情好了一点儿,耳鸣得很是时候,反正他也懒得听主管的话,眼睛不经意看见主管桌上的一盆绿植。
小小的一盆,圆圆的叶片,叶子尾部尖尖的,他想起来,以前他高中班主任桌上也有一盆这个。
“……都说了不要迟到不要迟到,今天为什么又迟到了?是扶老奶奶过马路了还是又去救树上的小猫小狗了?”
记忆里的李杨嘿嘿笑道:“老班,今天早上闹钟忘响了,不是我的问题。”
班波呵呵道:“这个理由许新川已经用过了。”
“不是理由,闹钟真忘响了。”
“闹钟忘响,你怎么不忘记上学呢?五千字检讨,下周星期一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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