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他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怀抱着一个女人,女人低着头瞄着花样。
他低头看去,只看到她圆润的耳垂,精致小巧的下巴。顺着她的手臂看去,纤纤玉手正描摹着山茶花。红色的花瓣恣意绽放,虽还未经针线修饰,已经有跃然纸上的灵动。
他的左手伸下去摘下女人腰间的荷包,放在眼前,指尖不断摩挲针线的印痕。荷包上绣的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小花,锯齿状的花瓣参差错落,在竹节样的细茎上开出一团跃动的火。
荷包已经有些旧了,花的边缘也有一些磨损,按理来说这样的东西她不应当看得上的,湘东虽不甚富裕,湘绣却是远近闻名的,每年单是贡品就要呈交百匹,她身为湘东王妃,这样品相的绣品也是要多少有多少。
“你每日里描花刺绣,怎么不舍得将这荷包换了?”
“不过是‘故囊情深’,带了这些年的东西,哪有那么轻易丢弃的。何况这石竹花我欢喜得紧,湘地种不活此花,我从未亲眼见过,而今也就这一个花样子罢了。”
“那等时局稳定了,咱们也去亲眼看看这花。”他的手放在那个女人的细腰上,头枕在她肩上。
“恐怕不易成行,萧纶鼠心狼肺,到时候还不知要闹个怎样天翻地覆呢。”
那个女人的话他渐渐听不真切,他的世界中唯有手心温软的触感和鼻翼萦绕的淡淡桂花香。他又紧了紧手臂,女人的衣服被他扯下来一些,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大片白嫩胸膛。
他把唇贴在女人肩头,温软的触感让他迷离,他感觉不断下沉、下沉,沉到一片火红的花海里……
石霄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萧绎生了火在烧衣服。
“主子,这些衣服?”他认出这正是萧绎平时穿的寝衣,不禁更加疑惑,“这衣服不是您素日穿的吗?怎么好端端要毁掉?”
“脏了。”萧绎别过头。
“脏了亦可送去瀚衣所,这可是阮娘娘在世时留下的半匹吴纱所裁,如今殿下可没有多少这样的好东西了。”
他说着就要去抢,萧绎忙把寝衣全撂进火盆里。吴纱轻软,片刻就被烧成飞灰,只留残片被风吹起,散落一地。
“洗不干净了。”他轻声说。
石霄只可惜这上好的料子,目光追随着飞灰飘荡,因而没有看到萧绎离去时微微泛红的耳尖。
时间飞逝,很快到了夏苗。
因今上崇佛的缘故,夏苗只比试君子六艺,并不会真的到山林中猎取动物,因而陈昭也并未对无双多加阻拦,只是嘱咐她不要勉强。
七月暑气正盛,围场一矮坡上修了座凉亭,位置大,视野也好,席面便置在此处。皇帝坐在上首,丁贵嫔和范贵人在两侧服侍,下首依次坐着文武百官及其亲眷。几位皇子公主和一众青年公子们因要参与夏苗,并不在此间。
陈昭提剑站在皇帝身侧,目不斜视。往年春蒐、夏苗、秋狝、冬狩皆是由右卫将军韦睿担任守卫,然今年春上许昶加车骑将军,又兼身体不适,夏苗守卫的重任就落在他肩上。他初担大任,难免有些紧张,放在身侧的手汗涔涔的。
辰时,皇帝令下,黄门念过祝辞,夏苗便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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