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酷夏很快就过去了。八月,秋意正浓,树上的枣几乎已经熟了,只在一些小小的角落还泛着青色。小小的红枣藏在细密的枝叶下,虽看着红艳艳的一片,又不见全貌,须得人扒开层层叠叠的树叶才能窥见它们小巧的身影。

陈无双坐在书院的墙头上,伸手一够,一个枣子随即落入掌心里。随便在身上一抹,就丢进了口中,属于秋天的清爽的气息在唇齿间迸发,令她久久不能自拔。

秋天,真是很美好呀。有清凉的风,和丰收的盛景。

枣子太好吃了,她忍不住再一个、再来一个。

直到吐了一地的枣核。

终于有一个穿着白衣的身影从房檐的阴影后走来,身后跟着穿着青色粗布衣服蹑手蹑脚的小厮。

无双最不喜建安的文人穿白衣服,明明一个个吟诗作文样样不行,还非要穿得和七贤一样飘逸脱俗,出入在不堪入目的烟花柳巷,看着都觉得辱没前人。

想到这里,小脸便黑了几分,故意拿手里的枣子掷向那人。她还有一点良心,没有直接拿枣核扔他,虽然整个的枣子打着更痛。

萧绎被打得额头一阵痛意,眉头也深深皱起来。但看到墙头上的人,不怒反笑道:“昔日潘岳掷果盈车,不想今日我也有此艳福。”

“呸,没羞没臊的家伙,今天可没空跟你扯这个,”无双攀住树枝从墙头跳下来,冲他伸出手,“东西拿来。”

“什么东西?”萧绎眯了眯眼,狭长的丹凤眼因这一动更加好看。不过无双此时正在气头上,对他精心设计的美男计也毫不关心,仍旧气鼓鼓地瞪着他。

她真的要气死了。原本夏苗前后她看着萧绎可怜,明里暗里帮了他好多次。没想到他如今时来运转了,竟变得如此无赖,假借她的名义骗赵鸣为他偷书。可怜赵鸣一身鼠胆,居然也真的从他爹那里将一本孤本的嵇康注的《道德经》偷了来。

天知道他怎么敢的。嵇康不喜着书,注书更加难得,基本都是由大家族代代相传的孤本。赵尚书的这本书还是他年少时偶然救了一个落魄士族。

那个士族嗜赌成性,已经家徒四壁,还欠了不少债务。又偏偏目不识丁,十吊钱就将家里的古籍全部卖给了赵尚书。这本嵇康注的《道德经》更是其中的珍品,赵尚书爱得不得了,每次展卷前都要沐浴焚香。

萧绎可倒好,真敢哄骗赵鸣给他。一朝东窗事发,赵鸣被打得跪地求饶,又保证马上将书寻回,这才保住了一条狗命。

一想到赵鸣的残相,无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装傻,你冒充我的名义干了坏事,你想装作不知道?”无双气极了,又碍于他是皇子,不能真的对他出手,只好继续拿着手中的枣子扔他。手中的枣子扔完了,还有袖子里藏的,都被她当作暗器扔了出去。

萧绎一边用宽大的袖子遮挡她的攻击,一边偷着眼瞧她。看到她从袖子里不断掏出枣子,不由惊得微微张大了嘴。她究竟摘了多少枣子啊,难怪看着这棵树都比往日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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