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影深深,俩人床头夜话,他们就这么相互依靠着,如瀑的青丝被谢暄捋过一束在胸前把玩,嗅着发梢上残留的桃花头油味儿,与唐林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

烛火摇曳,烛泪已干,谢暄累了一日便在迷迷糊糊中沉沉睡去,而唐林就久久注视着她的侧颜,情不自禁伸手抚上脸颊,缱绻的注视里饱含着些许复杂的情绪,不舍占据大多数。

唐林抱起谢暄让其轻轻睡下,一向警觉的她此刻睡的无比安稳,躺在床榻上便翻身钻入唐林怀中,闻着他身上特有的苏木沉香甜甜睡去,就像是一只羸弱的猫儿那般蜷缩成一团。

临走前,唐林在她额上深深落下一吻。

谢暄醒来时已是卯时一刻,宽阔的床榻旁空无一人,真丝的床单没有丝毫褶皱,昨晚不像是睡过人,她来不及细想,屋外砚宁已带着伺候梳洗的宫婢前来侍奉,铜盆里清水汤汤,脸帕又换了一块崭新的,今日的帕子上绣了一枝桃花,桃花灼灼,美艳得紧。

特供的细粉一点点扑在谢暄脸上,她右侧脸颊上突然冒起的痘痘也被盖住,砚宁正用上好螺子黛为她细细描眉,今日的远山眉画得比昨日浓了些,颇有魁梧之姿。

黑漆描金妆奁盒轻轻拉开,砚宁欲给谢暄选一对儿珠钗,那妆奁盒里却赫然躺着一封书信,吾妻亲启,这是唐林的字迹。

致吾爱妻,桃花灼灼三千繁华,只可惜今夕不能与卿共赏粉桃踏青游玩,待两度春秋后,唐林定当补上。唐林留。

“他走了?”谢暄还沉浸在信中,一股子哀愁与不舍跃然脸上。

“唐大人晨起来膳房吩咐了许多,还特意叮嘱下官以后要照顾好陛下,然后他就走了。”砚宁是今早最后一个见他的人,那些爱意满满的嘱托她都记了下来。

她怕冷,夜里炭火不能熄,但是得留一扇窗缝,她还爱踢被子,夜里得劳烦你多看顾着。

她喜欢吃烧鸡,一月中至少得有一只,但是如同冬瓜一般的寒性食物就少做些,她肠胃受不住。

听着砚宁一字不差的复述,谢暄眼角泛起微红,开口略有几分苦涩,“他旧伤复发了,应该是去找不谷了。”

若非如此,谢暄断定唐林不会离开他。

“两年而已,我等得起。”谢暄平静折好信纸放回去,此前波澜起伏的情绪也被竭力控制,她面色冷了下来,眼神坚定异常,又复述着,“两年的时间,够我整治朝堂了,到时候待他回来,一切都会圆满了。”

京都城外,唐林回首驻足,朝着皇宫的方向久久凝望,直到接他的马车到了才回神上车,宽敞的马车里还点着木香,特制的木香里还加了些艾草,清新的香气萦绕在马车里每一个角落,闻一下就觉心旷神怡。

马车哒哒向端州方向进发,远方的城墙上谢暄望着那方向失神片刻。

两度春秋如白驹过隙,时间在世人掌中流逝,如今春日正好,宫中桃林花开一簇又一簇,风吹过落得一地缤纷,谢暄徜徉其中,踏青赏花悠然自得,砚宁一直常伴左右。

“陛下,朝中可是又有大人递了折子让您遴选帝夫?”砚宁看出了谢暄的不耐烦,那些个奏折她才看了几本就怒摔出门,出了宣政殿就直奔桃园,这其中之意砚宁再明白不过。

“国事也就罢了,我的私事他们也要管,这遴选帝夫的折子连续递了两年了还再递,朕看都看厌了。”自从唐林辞官遁入江湖后,朝中大臣都十分关心谢暄的婚事,那些举荐的折子在两年里就没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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