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啁——”
一声鹰唳徘徊在马车的车顶。
聂澜撑开侧窗,便见一只头颈如雪的信鹰落了下来,接着便跳上了它主人的肩。
“咦?你是谁呀?跟我的青青好像。” 慕芷瞧着这个格外神气的信鹰,白玉般的小手贱兮兮地往它的脖子下挠去。
那鹰似乎十分嫌弃,然而并没有动爪子,只把脖子挺了挺,紧紧挨着聂澜的脸。
慕芷乐了,“嗨,它这么喜欢你呀!”
“它叫子衿。”聂澜从信鹰的足上取下信筒。里面有一卷起来的细薄纸笺。
“为什么叫这个名啊?”
聂澜眼皮耷下来,视线都在那张纸头上,似乎并没有听清慕芷的问题。
玉临风双手抱臂,视线在二人身上转了一圈,没想到这少年也是个痴情种,可惜为人太怂了些。但他忽然想到,与其让叶梦心一人独占芳心,不如帮这少年一把,有一就有二,以后接受他不也容易些?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郡主这都不知道?” 玉临风意味深长地笑着,眼波从慕芷的眸子流转到她的下颌。
慕芷书读得囫囵吞枣,走马观花。但为了她娘的威名,她爹也是断不肯让她做个文盲的。此时听玉临风一点拨,再不明白就是蠢才了。
不知道是出于羞敛还是别的什么,身子也绷直了,眼神扫过聂澜手腕上赤红艳丽的珠子,心中忽地狂风骤雨般胡乱拍打了一番。
聂澜也是同样,一张两行字的纸头看了半天。仿佛里面有什么深邃奥义,非要盯出花儿来。
最终先行出口打破了这古怪的氛围。“叶掌门已经去世了,如今叶大哥已经是松云派的代掌门。”
慕芷心里一咯噔,算日子,这叶掌门倒是撑了有十日之久。
相比于从未得到,不知这得而复失会不会更让人难过?
几人便沉默了下来,一时间只有疾行在官道上的“哒哒”马蹄声。
松云派中,此刻处处拽布披麻,一片肃穆。
慕芷几人刚到山门口,便有弟子迎了上来。仿佛是久候着似的,直接将几人引到了灵堂大门外。
此时却有一群官兵将灵堂堵了个水泄不通。
“怎么回事?”慕芷焦急地问起带路的弟子。
大月国习俗,逝者七日内魂魄因迷恋于尘世而不稳,需得挂起引魂幡和安魂幡,还要请得道高僧前来超度,让逝者魂魄归位,才好送入轮回。此时最忌刀光剑影,官司缠身。
那弟子自然是一头雾水,“好像是奔掌门来的。”
慕芷微皱了眉,从人群中寻了个空子就钻了进去。
叶梦心身穿丧服,容色颇冷地正与一个小胡子官差交涉。
“叶掌门,有人密告贵派涉嫌偷窃、倒卖官盐,还请您跟我们走一趟吧!”那小胡子正是松云县衙的总捕头钱二,此刻阴阳怪气地朝着叶梦心说道。
江湖门派都有自己的产业,但一般都做镖局,漕运等生意,贩卖私盐这等杀头的生意正经门派是不会涉这个险的。
“喂,我大哥只是代掌门,上任两天而已,关我大哥什么事啊!你去找前掌门啊!” 慕芷从人群里扒拉出来,朝那小胡子辩道。
那钱二见是个玄衣少年,斜着眼看她一眼,“哪来的小毛孩,官爷办事焉有你插嘴的份儿!”
叶梦心看到慕芷,脸色瞬间柔和了下来,走上前去牵着她的手拉到身侧。
“此事我确实不知,但家严新丧,钱捕头来闹这一出,未免太不把我们松云派放在眼里!”
“这哪里算闹呢?有人密告,证据确凿,确实在松云派名下的运船上发现了官盐。此事您身为掌门总得给我们个说法。若与您无关,我们也不会冤了您。”
“我若说不呢?” 叶梦心皱眉。
钱二阴恻恻一笑,“叶掌门武艺高强,松云派也是名门大派,但此事干系甚广,若叶掌门不配合,我虽奈何不了你,但你们松云派弟子从此下山行走可就万万不便了。况且——”
说罢微微倾身,更靠近了叶梦心两分,“自古民不与官斗,叶掌门还是不要让我为难的好。”
什么玩意儿!刚上任就得背锅?慕芷还待说什么,却见叶梦心在她手背上拍了几下,状似安慰。
“如此我便随你们走一趟。”
“大哥?”慕芷诧异。
“无妨,此事与大哥无关,相信县令大人一定能明察秋毫。” 叶梦心容色淡淡,朝她温声道:“你帮大哥守着灵堂,别让人骚扰了父亲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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