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几乎是咬着牙在走的,手上挽的竹篮子里,装满了三牲、果品,以及酒和茶,随着渐行渐远,显得越来越沉。

豆大的汗从脸颊上流了下来,每走一步,膝盖的伤疤就像撕裂开了似地疼。

他们走的神速,没有惊动老爷。不知道大家在各自干什么,不论是王羽等三人,或是张龙等四员大将,还是梅兰菊竹都不见踪影。

卓沛帆故意和方绫子手拉着手,在前面行走。

这个时候,她有点恼怒卓沛帆,要是不带方绫子出来,她或许可以告诉他真相,这些东西装在她肚子里实在太痛苦了,她不想再承受了!

一个人的脾气再好,也不能无止境地承受下去。虽然她并没有爱上卓沛帆,甚至是恼恨他,但他一再地羞辱她,她觉得真的要受不了了!

是啊,告诉他,然后离开他,彻底离开,或弃或休,都无所谓!

“嘻嘻”

“哈哈……”

方绫子扭动着屁股,一点也没有一个要祭拜长辈应有的肃穆!但是,那又关自己什么事呢!

唉!

突然,后面一阵轻微的响动,红颜真的无语问青天了!又是老爷派来的吗?是小吉吗?这小妮子也太笨了,每次都能被她听到响动的!

当然,要清楚到底是不是小吉,其实也很简单。红颜突然背转身去,一抹蓝绸带在她眼前一闪,已经是毫无疑问了,因为那蓝绸带是她送给小吉的!

红颜摇摇头,哑然失笑。抬头间,突遇一双冷眸,她吓了一大跳,以至于篮子脱手,好在卓沛帆手快,抓住了篮子。

凌厉的眼睛只是扫了一下她的脸,便继续上前。

“你干什么?磨磨蹭蹭还不算,还鬼鬼祟祟的!”方绫子呵斥她,口气俨然就是女主人。

“我……没有”

“那你刚才看什么?真受不了你,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给谁看?”方绫子鄙夷地说。

卓沛帆再无言语,因为,一块新碑就立在眼前,飘散的纸幡,白得刺人的眼。

卓沛帆悲凄地站定,喉结上下抖动,泪水不自禁地涌了上来,方绫子这才收了口,不敢再发出任何声响。

“敬三牲”卓沛帆闷声说。

无声的哭泣,令红颜泛酸!少爷啊少爷,夫人并没有死,没有死啊……

她咬着牙,试图蹲下来,把篮子里的三牲摆出来,奈何膝盖像被人用刀刺一样,试了几次都无法自然地蹲下来。

她求救地看着方绫子:“方小姐……”

方绫子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张大嘴巴:“喂,不是吧?你叫我摆?”

“帮我一下好吗?”红颜极其小声地哀求。

听到两人的对话,卓沛帆突然暴怒地地转身:“你就是这样对待夫人的吗?连她逝去了你还这样对她?敬献三牲你都不愿意?”

卓沛帆越说越大声,想到二姨太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冲动地伸出手,卡住红颜的脖子,推在一颗树上。

如此愤怒,连方绫子都不自禁大叫起来。

红颜脸色煞白,单薄的身子簌簌发抖。卓沛帆近距离地看着红颜,那大睁着的眼睛里,没有求恕,竟然全都是无辜!

该死的!

卓沛帆没有看到该有的哀求,反而衬托出自己的粗鲁来,他狼狈地放下了她。

直到这时,卓沛帆才发现她的异样。只见红颜的裤管上,自膝盖处流出了一股鲜血,触目惊心!

他的心狠狠地刺了一下,同时,更大的怒气升了起来,他向她咆哮:“你这个笨蛋!离我远点,我不想再看到你!

红颜连连后退,泪珠飞溅。

“沛帆----”

突然身后,一个熟悉的喊声想起,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这个人是时候来的?来了有多久?没有任何人知道,可见,来者具有何等功夫!

“叔叔!”

来者正是自幼最喜欢他的叔叔卓武!卓文卓武,像两个掉错包的兄弟俩,卓文很武,卓武很文,白皙儒雅,像谦谦书生,跟卓文的急爆鲁夫完全不同!

这几天卓武生了场大病,更见儒弱!

“二老爷!”红颜像见了鬼似地,更甚刚才卓沛帆卡住她脖子时。

方绫子也上前问安,卓武点了点头,并没有在意这个方绫子,只是悲凄地看着坟头。

“叔叔,我娘她……”面对亲人,卓沛帆悲从中来,哽咽不已!

“兰荻!兰荻-----”卓武在心底里呼喊!

他无法安慰卓沛帆,难于言表的痛苦哽在喉咙,衰草萋萋,伴着风儿,发出阵阵哀鸣。

身后的红颜,再也无法顾及卓沛帆会怎么看她,悄没声息地向后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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