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好冷……”
是陆楠亲生父亲刘礼。
陆楠委屈发声:“父亲,您去帮我向公子求情吧,我知错了。”
刘礼淡淡看了他几眼,没说话,跨进门槛,对坐在前面的少年低眉行礼:“老奴见过公子。”
陆景抬眸,冷淡道:“刘伯,你若是想为陆楠求情,就免了。”
“犬子惹怒主子,公子不罚他,老奴都是要罚的。”刘礼回道。
“既如此,刘伯前来所为何事。”
“老奴听说秦大人出去寻找当年那位,已经找到了?”
“我一刻钟前才收到秦叔叔的信,刘伯这么快就知道了,消息倒是蛮灵通的。”陆景清澈眼底缓缓转成寒眸。
“老奴打探主子消息是有错,今日之后自去领罚,但在此之前,还请公子听老奴肺腑一言。”
“刘伯请说。”
刘礼道:“公子可知您并非家主亲生血脉,那位身上流淌的才是真正的陆家血。”
外界传言陆景是陆家唯一血脉,完全是陆景占据了那位的身份。
“知道,父亲仙逝时告诉我真相了的。”陆景一双眼眸很是平静。
是不是陆家血脉不重要,他只知道父亲有恩于他,收养他后待他如亲子,从未有愧过他。
“公子也应熟读陆家祖训,按照祖训,那位才拥有继承陆家全部家产的资格,所以那位一旦回来,陆家的一切都是他的,公子您没有一分继承权。”刘礼望向陆景,一双沧桑的眼似含它意。
“当然的,陆家家产本就该是我哥的。”陆景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公子,您糊涂啊,您知道您把一切拱手相让给别人是什么后果吗?”
“他不是别人,他是我哥。”陆景强调。
“公子,容老奴说句难听点的话,亲兄弟都明算账,何况那位是家主亲生血脉,而您只是家主养子。只要那位当了陆家之主,不止您继承不了一分财产,且一句话就可以让您滚出陆家。”
渭北无数人挤破头都想进入陆家,被陆家赶出去的人,渭北谁敢接济?
“我哥不会的。”陆景执拗重复。
“不会?公子您太年轻还是太天真了。”刘礼叹息,“那位生来就被父亲抛弃,而您从小占据了他的一切,父爱,权势,金钱。换位思考,若您本该是含着金勺出生的公子,却成了人人嫌弃乞丐,您不会恨吗?”
十六年前的雪夜,花翎夫人诞子而亡,家主哀恸至极,一气之下,把幼子丢弃在百里冰川外让他自生自灭。
五年后,同样的雪夜,风一样严寒,家主看见了刚刚失去双亲孤苦的三岁小男孩,孩童懵懂单纯的俊秀眉眼让家主一下子想起来与爱妻的孩子。
当场情绪崩溃,痛哭流涕。
可,家主不想睹人思人,不想见到克死母亲的孽子,但因心中愧疚,便收养了无家可归的小男孩,取名陆景。
从那以后,陆家老人都知道,家主是个矛盾体,极其厌恶亲儿子,没有派遣任何人去冰川找那孩子,哪怕是具冰冷尸体。但心中属于父亲的愧疚让他把所有父爱都给了收养来的陆景。
陆景咬着唇瓣,三岁以前的记忆太过模糊了,忘不掉的只是寒冬刺骨的害怕。
“该恨的……”陆景纯粹的眼底些许红润。
父亲当初为何如此狠心,将甚至没有满月的孩子丢去冰川。或许幼儿记不住那寒冷,可存在过的事实,是遗忘不能磨灭的。
刘礼见话术有效,继续道:“那位恨公子,若让他回到陆家后势必不会让公子好过,所以——”
话没有说完,陆景打断他:“如果我哥恨我,便恨我吧,是我欠他的。反正我一定会想办法让我哥回家的。”
他已经拥有得够多了。
不再奢求更多。
只要他哥肯回来祭拜父亲母亲,把他赶出陆家他都不后悔。
“公子!”刘礼稍急。
现在陆家还主要是陆景说了算。只要陆景想,他完全可以趁那位回来之前坐上陆家之主的位置,只要他不承认,那位是陆家最后的血脉也没有用了。
“刘伯你不用多说了,你和陆楠若不想见到我哥,我可以把你们调到其他地方去。”陆景道。
正好别碍着他哥的眼。
话都说到这个地方了,刘礼还能说什么,朝前拱手道:“老奴告退。”
刘礼走了出来,陆楠抬头道:“父亲,我是不是可以起来了?”
“公子没让你起来。”
刘礼没管陆楠了,走出陆府,夜深无人注意时,他来到一处暗宅。
屋内没点灯,唯有一个戴着鬼面的男人拿着一张画,晦暗灯光下只看得清画中衣着是女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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