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繁华,沈知行是知晓的。
在疆域莫说是黑夜,即使是白天也鲜少见到如此多的人,不过他来不及欣赏。
三人入了长安城,七弯八绕,行至一大宅院后小门,轻叩三声,停顿后,又再叩一声。
小门打开。
沈知行上一次回家还是父亲过世。
这一次却是被密诏回,他知定是出了大事。
沈家祠堂内。
沈归远凝望着沈氏一门的牌位,沈家满门忠君,二人先父沈文中更是位列太师。
沈知行一袭黑衣来到祠堂,见到已上了年纪的兄长沈归远。
跪在地上:“阿兄,我回来了。”
沈归远闻声回头,他比沈知行大十余岁,二人早年在疆域相依为命,他将沈知行抚养长大。
如兄似父。
沈归远将他扶起,见沈知行成长很好,万分欣慰,紧紧捏住他肩膀,满目赞赏的瞧着他:“快,先给长辈们上炷香。”
沈知行点燃香火,郑重叩拜。
沈归远见他盯着沈文中的牌位,知他心里的结是未能见到沈文中最后一面。
心中不舍,也只能拍拍他背:“知行”
“阿兄”
“当今圣人有一事,只有你能办。”
。。。
姑苏城。
苏吴春来绿一川,石桥朱塔两依然。
姑苏的春天来得恰是时候,披上了绿装,大地焕然一新。垂柳、轻舟、细雨,烟雨江南,诗情画意。
只是朝颜是不喜这江南朦胧的感觉,总是带些悲凉。
“娘子,这里风大,我们还是回去吧”槐宝看着她家小娘子,总爱爬这山,爬上来也不做什么,就站在这里看着山下的河道。
“阿耶想必是快回了吧。”伞下的朝家小娘子,玉貌花容,三千清丝在风中飘扬着,竹青色的裙摆因这细雨沾上点点春泥,拂裙飞扬,谓幽兰其不可佩。
“阿郎已走了数月有余,推算日子就这几日就回了。”
朝颜盯着这南来北往的船只好一会儿,才跟槐宝缓缓朝山下走去,路两边,桃花开得正艳,若是没有这细雨,朝颜倒是有心情好好欣赏一番。
“娘子,奴婢去摘几支桃花如何,夫人一直说府中桃花生得不艳,我瞧着这里桃花开得极好,摘几支回去给夫人瞧瞧。”
她瞧着槐宝的兴致,想着也好:“你去吧,小心一点。”
山边缘处的花开得更好,槐宝小心朝那边走去,发现桃花树下有点不对隆起一土包,稍微用脚踢踢,发现竟是个人:“啊,娘子,这里有个人。”
听到槐宝的尖叫声。
朝颜忙走去,那桃树左侧一处洼地里躺着一人,身上破烂不堪,还带着点点血迹,花瓣杂草铺满他一身,若不是走进,定发现不了。
“娘子,不会是死人吧!”槐宝吓到了。
朝颜倒还算冷静,微蹲下身,用桃花枝碰了碰那人,那人没反应,仔细看了看那人腹部,发现还有微弱的起伏,想必只是昏迷。用手里的桃花枝想撩开那人的头发看看,刚触碰到,那人却突然用力一扯,桃花枝断裂,朝颜没稳住,硬生生摔在他身上。
槐宝吓的一把把那人推开,将朝颜扶起来:“娘子您没事吧。”
那人被槐宝一推,这下彻底昏迷过去。
“娘子,我们别管他了,这荒山野岭的,说不定是什么坏人。”槐宝担心着
朝颜瞧了瞧那人身上的衣物,外面是粗布麻衣,里面却是上好的金丝软料,这布料是姑苏产的,特供长安,能在长安用上这布料的,想必不是寻常人家。
这人如此怕她看到他脸,长安的富贵人家,秘密来姑苏会是做什么。
朝颜心思转了转:“槐宝,把银子给我。”
槐宝从身上将布袋解了下来给朝颜,朝颜放到那人手上,手上满是茧。
“山下往西走有一药铺,若有力气就去那。”
对着槐宝说着:“生死有命,走吧。”
槐宝扶着朝颜快步向山下走去。
马车上还担心后怕:“娘子,咱们以后还是少出门吧,阿郎临走时也说了,叫您尽量别出门”
朝颜倚靠在马车上小憩:“阿耶他担心的,不是我出门遇到坏人。”
槐宝想了想也是,无奈叹口气。
“槐宝,你怎么也跟阿娘似的,天天只知叹气。”朝颜虽然闭目小憩,但不用看也知道槐宝在想什么。
朝家乃姑苏一以刺绣为生的商贾,自古士农工商,商乃是最低一级。朝家虽有点小钱,但在这姑苏也要受不少制约,幸而她阿耶会来事,上下打点都做得极好,朝家日子倒也过得下去。
只是,朝颜越发出落得较之西施清丽,比乎王嫱艳绝。
若朝家是权贵之家,那便是好,可惜朝家只是最末的商贾,朝颜的美貌只怕在这世间会是一场灾难。朝家阿郎和夫人正为此事发愁,连带着一向不开窍的槐宝也经常唉声叹气。
“奴婢也是担忧娘子您。”
朝颜笑笑睁眼:“下车吧。”
“下车做甚?”槐宝讶异着,还没到朝府。
“你最爱的榛子酥到了,不吃?”
“嘻嘻,好我下去买。”槐宝是一听吃的就来劲的,叫马夫停车,小跑着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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