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七年二月十三,晋西北大王村阵地前。

第十八集团军新一团下属各营,已在此地与日军激战四小时有余。

彼时,不足半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两支军队以一条缓坡为界泾渭分明构建工事。

坡下,是一块平坦的开阔地,日军此时已暂停交火,以小队为基准人手一个满当当的铝制饭盒,席地而坐大快朵颐;

坡上,有两座山头,分别由一、二营负责把守,趁小日子停火的间隙,体无完肤的二营战士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在刺骨的北风中点燃一支烟卷,为首的一个中年汉子浅浅抽了一口后,转继递给下一个面色稚嫩的战士,如此循环往复。

直到烟卷历经五人之手,重新回到中年汉子手时,还剩下大半根。

汉子环视众人苦笑之余,余光瞥见坑道角落平坐着一个约绰十七、八上下的青年,遂走到他身前俯身轻声道:“疯子,抽一口!”

闻此,青年抬头瞥了眼汉子又摇摇头,将脸重新埋在两腿之间。

见状,汉子无奈只得抬腿离开角落。

少时,青年抬起头,佝偻着站在坑道,探出半个脑袋打量起四周环境,只见目光所及之处遍地狼藉,残肢断臂铺满了一块块殷红色浸染过的黄土;滚滚硝烟中弥漫着枪油、血腥与肉尸焚烧的味道;

再向远眺去,是一块平地,一杆狗皮膏药旗在凛冽的北风格外醒目;旗下,无数身着日式棉军装的小鬼子正在起火吃饭。

在看阵地己方,战士们在刺骨的北风身着单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抱团取暖。

这时,饭香传入阵地。

“咕噜噜!”

青年摸了摸干瘪的肚子,

他,也饿了!

“淦!居然穿越了?”

……………

“排长,那真是团长的亲弟弟?看着和团长一点都不像啊!而且还是个疯子!”

这时,一个稚嫩的战士凑到那中年汉子身前好奇地询问道。

周围刚入伍一个多月的战士们闻此,也纷纷竖起耳朵目不转睛盯着那排长。

由于新一团是去年12月底前刚成立的新部队,团里八成以上的战士都是新兵,因此对部队尤其是团里的很多事情都不了解,稍加忖度后这排长决定趁此间隙给众人讲一讲:

“疯子啊,的确和团长是一个爹,一个娘生出来的亲兄弟没错!别看现在他疯疯癫癫的,其实好的时候脾气、性格和团长完全就是个模子刻出来的!有时候甚至比团长都牛!”

“比团长都牛?”

战士们瞪大了眼睛,一副狐疑的神态。

闻此,排长气笑了:“你们这群小子,真以为疯子是因为现在疯疯癫癫的才叫他疯子,他的名号在井冈山的时候就叫起来了。

想当年第四次反围剿,他一个人佯装放牛娃,把国军一个营引入伏击圈让咱们包了饺子,那年他才13岁,战士们因此私底下就叫他小疯子!

万源保卫战,咱们一个营被对方两个团围在一座小镇,战斗打了整整两天,到了半夜他偷了两支驳壳枪,只身一人顶着敌人的封锁线,炸了对方两座军火库,端了他们的指挥部,就这,他还全须全尾的回来了,战后师长闻讯来看他,也没忍住也骂他是个真疯子。

从此,疯子的名号就彻底传开了!

直到一年多前的甘州战役,咱团长被马家军的骑兵困在城外,他知道了以后又疯子似的一个人脱离大部队跑去救团长。

结果半路上听说团长带的那个团被马家军全歼,他本人的脑袋也被挂在城门楼子上,疯子一怒之下单枪匹马闯到甘州,烧掉马家军整整一个师的马厩后,被人一炮命中,身上足有十几处弹片,但好在留了口气,之后是团长红了眼抢了马家军一个野战医院后才勉强把命保下,只可惜从此以后就真疯了!

尤其见不得马,一看到就红眼要杀马给团长报仇。

“所以刚才……”

“对!他看到鬼子的军马了!”

至此,众人恍然大悟,明白了原本好好搬运弹药的疯子为什么忽然发疯,以至被鬼子一发掷弹筒命中,吓的排长亲自带人把他托过来,原以为断了气,却不想几分钟后他自己又睁开眼睛,什么话也不说蹲在坑道一角,众人忙着打仗,也就随着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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