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这晚赵昀来地不早也不晚,赵昀有意不让邓远唱礼,是以赵昀来凤仪宫时,陆暄仪正在后花园里的亭子里赏月。

赵昀也没让人通传,负手缓步走到花园里,遥遥就看见陆暄仪穿着一身海棠红的如意缠枝纹襦裙,外罩一件撒花烟罗衫,高髻上簪了两支白玉簪,双手托腮望着高挂的月盘,轻柔如水的月华笼罩下,显得陆暄仪清雅隽秀,出尘如仙。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①

赵昀看着眼前的景象,自然而然想起了这么几句。世人都喜欢称赞美女容貌倾国倾城,或是仙女下凡,赵昀说不上陆暄仪的容貌是不是这样,但不容否认的是,陆暄仪的美让他有一瞬挪不动步子的感觉。

赵昀不出声也没有动静,邓远也只能在身后等着,不敢出声,除了感慨一句君心难测外,别的什么想法都是多余。

终究还是陆暄仪回头看到了赵昀,略怔了怔立时起身福身:“妾请陛下圣安。”

“免礼罢,”赵昀抬步走到亭子里,扶了陆暄仪的手臂一把:“怎地一个人在这里坐着,身边儿也没叫个人伺候?”

陆暄仪浅笑:“今晚月色不错,妾想一个人清静一会子。”

赵昀点点头:“若是出来久了,便回殿里去罢,别明儿就头疼脑热了。”

见赵昀这么说,陆暄仪也没有坚持再留下,倒是很自然地牵起赵昀的宽阔而略显干燥的手掌,往椒房殿去了。

陆暄仪自初三早上赵昀早起上朝后,也有十多天没见了赵昀,但陆暄仪倒也没有多在意,能做皇后、做地长久的皇后,别的都好说,唯独这颗金刚不坏的心是一定要练就的,否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真的成了白居易写地那首后宫词里写的“斜倚熏笼坐到明”②的日子了。

心态摆地正了,很多事情都不难了。

这十多天,除了初七晚上赵昀原本是留宿在宣华宫的杨贵嫔处外,初六倒是在兰陵宫和宁修仪用了晚膳,之后翻了德妃宫里祝嫔的牌子外,后来的这七天里倒是后宫都没有踏入一步,这在赵昀继位后也不算不寻常的事儿。只是在周淑华稀里糊涂小产的节骨眼上,难免不让人猜测赵昀的气还没消。

陆暄仪可不在意赵昀今晚来不来,他不来她照样过自己的日子,来了,兴许也只是顾忌着她这个皇后的颜面。

不过分乐观,也不轻易悲观,这样就挺难得。

陆暄仪伺候着赵昀歇下,赵昀却并没有要休息的意思,反而是与陆暄仪侧身相对,伸手指摩挲着陆暄仪的面庞。陆暄仪也笑着伸出手指轻刮了下赵昀的鼻子。赵昀的鼻梁很是挺拔,脸部的线条也分明,虽已是三十而立的年纪,却没有一点儿发福的迹象。

赵昀的唇弯了弯,淡笑着不慌不忙地捉了陆暄仪在他看来不甚安分的手指:“做什么?”

陆暄仪的头枕在弯曲的手臂上,两双水灵灵的眸子凝视着赵昀的眼睛,俏皮道:“暄仪是您的妻,您摸一摸暄仪的脸,暄仪也摸一摸您的脸。”

赵昀微愣,陆暄仪口称暄仪,而不是称妾,这话确实不仅挑不出错儿来,还没有不合适地地方。于是他放了陆暄仪的手指,冲她点了一下头。陆暄仪又轻抚着赵昀的脸,殊不知已然将赵昀的欲火勾了起来。赵昀微微闭目,没有说话,有些沉醉的模样。

其他的妃嫔就不说了,就是袁皇后,也从来没有这样轻抚过他的脸。

“夫君,私下无人时,暄仪这样唤您如何?暄仪还有个小字是润儿,您也可以唤妾润儿。”陆暄仪的手指覆上赵昀的唇,那声音里是七分温柔俏皮,三分地甜蜜婉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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